如墨的眸子默默翻滚良久,终于归复平静。他侧头望了身边熟睡中的人一眼,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娇颜,却是让他心生恍然。
自那日从萧如口里听到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后,那中断了许久的梦,再度开始延续。
白色的高头大马,红色的嫁衣,喧嚷至极的场面……
他不知道梦中的‘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着她出嫁的。只知道心情极为不好,‘他’觉得那是背叛,‘他’一直是那么觉得的,甚至当初她拿着自己给出的承诺,去换回所谓的自由,‘他’也是这么认为。
没有人能在背叛‘他’后还能安然无恙,她算是唯一的例外。
‘他’厌恶她至极。
不过也仅是如此罢了,‘他’应该上心的是大业,而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对‘他’而言不过是条狗的女人。
‘他’果然坐上了那个位置。
‘他’想,那个虚伪而功利的女人肯定会后悔的。嫁人真的那么好吗?‘他’其实可以给她更多。
‘他’知道她过得不好,虽‘他’对她视如敝屣,可关于她的消息还是一点点传入‘他’的耳朵中。
闲暇之余,‘他’有时候会忍不住的想,当她再度面对‘他’时,她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是狗腿似的巴结,还是假装出来的柔顺?她在他眼里一直是只小狐狸,看似柔顺,实则柔顺的皮子下全部都是刺,一不小心碰触过去,便会扎得满手都是伤。
为了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面孔,‘他’给了她一个封号,荣国夫人,食邑千户,‘他’觉得这是她应该得的,虽然她背叛了‘他’。
她进宫谢恩,‘他’却下意识的回避了,只让她对着紫宸殿三跪九叩。
之后她离开,‘他’却是站在殿中望着她的背影许久。
那时的‘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真的错过了什么。
这个问题,上辈子直到她身死时,‘他’才弄懂。
而这辈子的楚王却是一早就懂了,也许之前懂得不是太清明,可他却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不退不让。
楚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要将满腹的郁气全部吐出。
身边的人素来觉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侧过身来往他怀里钻了钻,手抓住他的衣襟,又沉沉睡去。
楚王突然发现儿子和她竟有惊人的相似,两人都是那么喜欢抓人衣襟。
他将她往怀里拢了一拢,再度阖上眼。
当楚王醒来时,身边便没有人了。
他隐隐听见隔壁屋有笑声传来。
披上衣衫,下榻。
他熟门熟路的往笑声那处而去,远远就看见屋中偌大一张床榻上,她一身淡青色衣裙倚在榻上一角,那个长得越来越像他的臭小子,光着屁股一边爬一边哈哈大笑,口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娘、娘。
木木终于千辛万苦的爬到目的地,啊呜一声一头埋在她娘的肚皮上。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他继续努力往上爬,因为不着力,根本上不去,幸好九娘还算善解人意,将他提了上来,放在自己肚皮上坐着。
木木十分欢快,为了庆祝自己得到最终的胜利,他坐在九娘肚子上一颠一颠地蹦弹着,嘴里还发出噢噢噢的欢呼声。还没蹦两下,人突然就飞天了,他左顾右盼一时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扔回了起点。
楚王眼含不悦的看九娘一眼,明明这不是瞪,让九娘却感觉这就是瞪。她不禁有些心虚,干笑着道:「他喜欢玩这个,我就陪他玩了,儿子其实不重的。」
楚王鄙夷的瞧了一眼那肥墩墩胖乎乎的小子,回了九娘一个眼神,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哪只眼看他不重的?
九娘转了转眼珠,倒打一耙:「还不是你惯出来的毛病,你陪他玩了两次,他就记住了。现在你不陪他,就只有找我了。」
楚王懒得理她,索性今天也没事,便褪了鞋也上了榻。
这榻十分大,差不多占了半间房的面积,别说躺两个大人一个奶娃了,再来三组都能装下。
只是楚王素来注重形象,这种不雅之举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几个在正房这里服侍的侍女也明白这点,所以当楚王进了这间屋后,就鱼贯退去了屋外,门也被半掩上了。
九娘从墙角拿了两个软枕过来,给楚王垫在身后,让他可以靠的舒服点。
她如今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奇思妙想了,自打儿子会爬以后,这处就渐渐成了娘俩的栖息地,看楚王这样似乎也有被传染的迹象。不过这样确实挺好,这上面地方大,放一张小案几,既能用饭又能看帐,偶尔在上面练练字也是可以的,同时又能兼顾看儿子,可谓是一举数得。
楚王这段时间在府中治腿,该做的样子自是要做足了,前院那里能少去尽量少去,大多都是在正院这里。今儿早上起来,九娘见楚王睡得沉,难得他如此,便没有叫醒他,自己先陪着早起的儿子来了这处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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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安后宅 卷六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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