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排出,至于结果如何,还得要看殿下能不能醒来。」唯一立在床榻旁的一名太医答。
与那几名太医相比,他要镇定自若多了。其实又哪里是镇定自若,不过是经历多了,便麻木了感觉不到怕了而已。太子的身体一直交由他主治,他早就是提着脑袋在悬崖边上行走,最坏的结果已经预知,有区别的不过是早到与晚到罢了。
胡太医早就有这种觉悟,太子殁毙的那一天,就是他身死的那一日。
承元帝冷笑:「你们最好祈祷太子没有事,若不然朕让你们通通给太子陪葬!」
丢下这句话,承元帝便拂袖而去。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旁边的一间宫室。这间宫室门前此时由四名侍卫看守着,阮荣海上前推门,然后躬身请承元帝进入,里面只有一人。
赫然正是坐在轮椅上的楚王。
殿中暖意融融,但气氛却降至到冰点。
承元帝入了内后,便去了首位的牙床上坐下,面色晦暗,目光森冷。
他为帝多年,一身气势自非凡人,换成其他人,恐怕此时都受不了这种高压,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只乞求承元帝能饶过自己。但楚王并非常人,所以在承元帝看来楚王此时面色有些凝重,但情绪还算镇定,这让他不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若认真论起来,几个成年皇子中楚王最肖似他,不管是那份心性还是手段,都让承元帝甚为赞赏。若是没有太子在前,承元帝觉得自己定会十分欣赏这个儿子,可惜没有如果。
只要一想到太子如今躺在榻上,生死不知,承元帝就想掐死所有想害太子的人。
殿中很安静,落针可闻。
楚王见承元帝不言,就径自坐在那里,眼睑半垂,似乎并不仓皇的模样。
阮荣海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很好,你那王妃更是好样的!」
承元帝的声音打破寂静,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声音并不显恼怒。
楚王表情不显,道:「若父皇还是认为是楚王府对皇兄下了手,儿臣无话可说。」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死不认账,东西是你楚王府的,还是你那好王妃亲自送到东宫的,不是你们又是谁?」
「那么儿臣斗胆问一句,儿臣和儿臣的王妃如此做,又有什么好处?谁会在自己送来的东西里下毒?既然是阴私手段,最先要做的便是撇除自己的嫌疑,毒死一个,拿满府上下去抵命——」楚王抬起头来,直视承元帝:「这种买卖,父皇觉得儿臣会去做吗?」
楚王不会。
就因为承元帝脑海中还剩下这点清明,所以楚王此时才能安然呆在这里,虽是被软禁了起来,最起码暂时承元帝没有拿他怎么样。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若是太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疯狂之下的承元帝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恰恰也是因为明白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楚王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他被召进宫的太匆忙,一点准备也无,如今除了知晓太子是因为楚王府献上来的药中毒,其他一无所知。
但楚王有脑子,他虽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但他十分明白当下他只有赌,赌承元帝会冷静下来,给他一个机会去查清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所以当承元帝出现在这间宫室,楚王便知晓他赌赢了,太子定然一时还没有事,而承元帝暂时还在犹豫要不要动他。
生为一个帝王,即使他可以为所欲为,但很多时候很多现实都逼得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太子生死未卜,成王赵王齐王虎视眈眈,梁王年幼愚钝,晟儿还在襁褓之中。楚王和赵王成王周旋多年,太明白承元帝的心思,仅凭当年此二人敢暗中对太子下手,两人就绝了继承大统的希望,因为承元帝不会允许,只要有其他选择,他都不会允许暗害太子的人坐上自己皇位。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承元帝暂时不会动他,只要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自己暗害太子,他都暂时不会动他。而承元帝既然能来到这间宫室,就说明他心中还是相信自己没有暗害太子。
作为一把刀,为承元帝所用多年,能得到这点信任让楚王觉得即庆幸又悲哀,但这也是楚王此时唯一可以依仗的。
承元帝听了楚王的话,冷笑:「你不会,但不代表你那好王妃也不会。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王妃舍不得将晟儿过继给太子,如今为了不将自己儿子过继出去,竟然蠢得敢对太子下毒手。」
听到这话,楚王的心顿时跌落谷底。
当初九娘为了撇清楚王府与流言的关系,特意亲自出面‘辟谣’,可恰恰也是因为此举,留下了可将她致死的把柄。楚王妃不愿将自己儿子过继给太子,却是被承元帝逼迫,心生不忿,于是暗下毒手……
听了这话,楚王才突然发现,此时面临最大危机的竟不是自己,而是九娘。以承元帝的心性——
他强忍镇定,开口问道:「不知父皇可否告知儿臣,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元帝冷眼看他,看了许久才道:「阮荣海你来告诉他!」
一旁站着的阮荣海,赶忙上前将事情大体情况诉说了一遍。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不过是上午九娘来到东宫,献上了一株药材,这株药材刚好正得太子用,于是便给太子用了,哪知这药材中下有剧毒,太子当下中毒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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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安后宅 卷五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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