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阁主大人或许就在左近,她胸中禁不住热潮流滚,下意识还抬起眼左右张望,等意会到自己的行径,心底又是一阵苦笑。
当日在绿竹广居的竹林中,听闻盟主老大人证实她已非武林盟之人,她代偿的十年债还余半数,也都一笔勾销,而这一切全是阁主大人的手笔……虽说「无债一身轻」,但她不觉自己「无债」,只觉又欠了他什么。
然后,心里当真不太痛快。
他们没问她想法,直接拿她利益交换,尽管她确实无权过问什么,师父将她输掉,阁主大人又把她要走,他们私下把她转来换去,不是她能抵拒的,知道归知道,真正发生时,仍觉得很受伤。
特别地……难受啊!
……你如今是自由之身了,想仿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拦你。
于是她当日就别过绿竹广居里的众人,并把能解毒治病的幻影花留下,把幻宗三位老前辈搴给她的那个「贺喜红礼」的银盒也一并留下,她去当他口中的「自由之身」,毅然决然离去。
离开后,她因放心不下还是返回了大西分舵一趟。
但她未敢大刺刺地踏进分舵大堂,怕她这个被换掉的旧人毫无预警岀现,新上任的分舵主要不自在,于是藏身偷觑了两天。
结果舵里的运转较之前更顺畅,人力吃紧一事已彻底寻到解决之道,而新上任的分舵主之所以这般迅速掌控一切,竟是因乘清阁在背后大力支持。
那么,也就无挂了。
安姑姑过得好,冯厨子大爹过得挺滋润,驻在分舵里的薛大夫和卓义大叔亦都挺好,那样当真很好很好,所以留在分舵舟里的几套衣物也没必要多作收拾,悄悄就可离去。
开大西分舵,她回了南离山。
师父师娘见她返家,自是欢喜万分,但当两位长辈问及她何以了结与武林盟之间的债,她支吾不出,只能勉强地蒙混过去。
再有,每每提到师父被盟主老大人赢走的那个赌约,师娘就要发怒一回,逼得师父每晚只能可怜无比地窝在屋檐下过夜,让她好生歉疚。
南离山脚下是她的家,一直都会是,但瞧着眼前态势,她再继续待下去的话,师父受的罪绝对大增,师娘心疼她,师父动辄得咎兼动荡不安,她夹在中间好生难为,只好暂且浪迹天涯一趟。
她约莫在一个月前离开南离山脚,往南蛮一带而来。
之前在绿竹广居,虽未有充分时候与几位等待解药解毒的乘清阁好手深谈,却也听闻他们批人马皆是进到南蛮后才见中毒症状,一开始以为是瘴病之气作生,延误救治,因此还折了些人手。
南蛮多沼湿与深林,易生浓秽疗气,高处山林秋季霜冻,隆冬则雪落不止,此地气候与地理变化诡谲,对初次拜访者而言当真危机四伏。
然有了五年多在江湖上打滚的经历,再加上担起分舵主之责,缕顺过大西分舵一带部族复杂的风土人文,此次她进到冋样民情复杂的南蛮行事,竟适应得甚快,让她时不时忆及往昔,偶尔会想,师父拿她当「彩头」赌输给盟主老大人,似也不是件太坏的事。
这一会儿,少年杵在那儿兀自生闷气,她亦无话可说。
「我有要事在身,你自身保重。」她以江湖礼相待,朝他抱拳,郑重别过。
少年表情明显一愣,像从未被这么对待,直到她转身踏出一步,他才如梦初醒般飞窜过去,硬是挡住她的去路。
「咦?玄元——」惠羽贤不得不止步,眉心微拢。「究竟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如何会知?」
玄元峻颊似乎鼓得更圆,突然探手从自个儿怀里抓岀一张纸,粗鲁递去。
惠羽贤疑惑地接过手,见上面写着字,遂一字字迅速读出——
「我被点穴。他被带走。你去救人。」
她倏地抬头,眉眸微厉。「所以是出事了?事发当时,一直隐在暗处的你被点穴制住,你家阁主随即遭暗算,眼下他在对方手里?」
玄元浓眉一飞,黑白分明的大眼瞠得更大,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他飞快点头,对于她能瞬间理解感到松了口气。
肝肠中如置冰炭,寒热交煎,惠羽贤令自己沉下气来。
「可有看清对头是谁?」
见玄元毫无迟疑用力点头,她心下一凛。「谁?」
她等着少年再掏出纸来,结果他却矮身蹲下,以指在雪地上重重写下——
苍海连峰。
山腹中长且蜿蜒的洞道,似人工开凿亦若奇观天然。
洞道两旁,每隔一小段距离便设置一具石制小灴台,灯火细莹莹,应是松脂的淡香染开,气味是好闻的,但洞道深长,彷佛往山腹深底回旋而下,风不知从何处渗进,陡地将两边无数的灯火拉成斜长,火影在石壁上颤箅,犹如鬼影幢幢。
巨蟒从她脚边滑过,滑行到前头时顿了顿,跟着转过一颗憨憨的大蟒头回望她,似在等她跟上。
其实她会这么快再回苍海连峰,当真始料未及。
但玄元当日亲眼所见,凌压幻宗的三位老祖宗确实现身南蛮,将前去南蛮布线、追查奇毒出处的阁主大人打昏带走。
能令占据苍海连峰为王的三位老人家心甘情愿离开自身地盘,「现世」岀外办事,可见此事非同小可。果然一岀手,由凌氏气宗和剑宗合并而成的乘清阁闹到快炸翻,几是倾巢而岀寻找她的行踪,最后才令她在南蛮一带「落网」。
说是「落网」,一点也不为过。
玄元追踪到她之后不久,乘清阁的好手们集结赶来,应是少年跟踪她一路的同时已发出信号,知会其它人赶至,而赶来「围捕」她的人当中,竟见碧石山庄二少爷樊磊的身影。
二少见到她时似有些愧色,但……真没必要的。
只能说阁主大人确好手段,真将尽得碧石山庄武艺真传的樊家二少拢到门下,在他急难时候卖他一些好处,让他从此为乘清阁卖命。
她仅是有些感慨罢了,并不觉当初拼死救人性命有何不甘,如今见所救之人安然在前,面色红润目身强力壮,显然日子过得抵兹润,她自个儿也感到欣慰。
巨蟒再次顿住身形,回首对她咧嘴吐信,像对她的走神感到迷惑。
「没事。」她对巨蟒微微一笑。
不知是否她多思,抑或她的笑真有镇恶辟邪之效,竟觉得大蟒歪着脑袋瓜,彷佛也回了她一记……笑吗?
尽管巨蟒的笑既狰狞又奇论,但落在她眼里,怎么瞧都觉窝心可爱。
乘清阁的众人围堵她不为别的,只因这片苍海连峰的世外谷地、这片谷地里通往山腹的秘境,老祖宗明明白白发话了,谁都不让进,踏进寸步必遭蟒食,只为某个小姑娘开特例。
不知幸或不幸,「小姑娘」说的正是芳龄已二十有三的她,惠羽贤。
想想亦是,她所谓的「大龄」在老人家眼里,当真是小小姑娘一枚。
她进到谷地,以往繁花似锦的景致大变,鹅毛般的白雪漫天飞飘,地上积起甚厚的雪层,气味变得凛禀冽,已无那股随幻影花而大绽的异香。
进入山腹的通道已然打开,显然三位老祖宗不知躲在哪里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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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嫣然弟弟 上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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