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安宜道:「仪姐姐出的对子太难了,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萋姐姐,你能想出下联吗?」
殷萋萋为难地摇了摇头。
正当大伙儿准备认输,所有人都自罚一杯时,苏禧徐徐开口道:「虞美人穿红绣鞋,月下引来步步娇。」
虞美人、红绣鞋、步步娇也是词牌名,此情此景丝毫不亚于傅仪的上联。
话音落下,殷萋萋先是愣了一愣,旋即由衷称赞道:「禧姐儿这下联对得妙极了。」
傅仪诧异地朝苏禧看去一眼,神色复杂,端起桌上的釉里红酒杯道:「禧妹妹对得好,我认罚一杯。」
接着继续下一轮,这次的笛声稍长一些,苏禧刚把海棠花传到了郁宝彤手里,笛声便停住了。郁宝彤沉吟道:「我出一个灯谜好了——少而不实,谜格是徐妃格,打一个二字词语。」
傅仪思索片刻,很快想出答案:「少为希,不实为虚,两者套上相同的部首‘口’,我猜谜底是‘唏嘘’。」
郁宝彤笑道:「傅姑娘猜得不错。」
傅仪见苏禧垂着眼眸,想必是没有猜出答案。傅仪因苏禧对出对子的心情稍微平缓了一些,兴许是她想多了,苏禧方才不过是碰运气罢了。
其实苏禧是想出了谜底的,不过她晓得郁宝彤不能喝酒,饶是这种酒味极淡的桂花酿也能喝醉,这才没有把谜底说出来。果不其然,郁宝彤罚下第二杯后脸色就开始发红了,好在神智还算清醒,勉强撑过了几轮。
下一轮殷萋萋出题:「有三分水,四分竹,添七分明月。」
没人对得上来,傅仪虽然对了两个下联,但是与上联都不大相符。
唯有苏禧从容对道:「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长江。」
苏禧一连答对几题后,连厉安宜都瞧出不对劲了,道:「禧姐儿怎么什么都能对上。」
傅仪抿着唇,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宛平翁主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道:「我们几人都轮了一遍,独独没有轮到过苏姑娘。」宛平翁主掀起窗帘道:「表哥,你该不是故意的吧?」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卫沨又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似是为了印证宛平翁主的话一般,下一轮「击鼓传花」时,笛声刚一停止,海棠花恰恰就落在了苏禧手里。
苏禧看着手里的花,纳闷这卫沨难道是存心的不成,怎么宛平翁主刚说完那句话,这花就落到她手里了,这不是引人起疑吗?
幸亏大家晓得卫沨看不到这边,只当是巧合,没有多想。
苏禧只好出题,看了看画舫外头高悬的明月,再垂眸看向湖面上月亮的倒影,灵机一动道:「水底月为天上月。」
这题难道了在座所有人,傅仪和殷萋萋思索半响,竟是一点头绪也无。
这厢,卫沨坐在紫檀雕花小几后,垂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婆娑手里的红木笛,似在思索。
殷萋萋想不出下联,认输道:「我们甘愿罚酒一杯,禧表妹说出下联是什么吧。」
厉安宜怀疑道:「这题真有下联么?别是禧姐儿随口一说糊弄我们的吧。」
「自然是有下联的。」苏禧正要揭晓答案,门口进来一个穿葱绿妆花缎裙子的清丽侍女,道:「世子爷对出了下联,想来问一问苏姑娘答案是否正确。」
苏禧怔了怔,「请说。」
侍女道:「世子爷对的下联是:眼中人是面前人。」
苏禧眨眨眼,有些惊奇卫沨对的下联竟然跟她心中所想一字不差,弯唇一笑道:「正是。」
那侍女回去了,苏禧端起桌上酒杯道:「这杯酒我认罚。」
殷萋萋道:「这下联是卫世子对出来的,并非我们在座众人对的,禧表妹就不必罚酒了,该我们罚才是。」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傅仪端起酒杯,勉强笑了笑:「萋姐姐说得不错,这杯酒该我们罚。」
击鼓传花令还要继续,苏禧见郁宝彤已经不胜酒力,面色酡红,便知道她不能再喝下去了,只好站起来向众人告辞道:「郁姐姐不能再玩了,我先送她回去。」
苏禧带着听雁与听鹤,将郁宝彤送回了荣国公府的画舫。
郁宝彤只是头昏脑涨,神智还算清醒,揉了揉眉心道:「这里有下人伺候,幼幼,你回去吧,不必管我。」
苏禧道:「郁姐姐躺着休息一会儿,正好我也想出来走走,画舫里头太闷了。」
安置好郁宝彤后,苏禧站在船头吹了会儿风,倒也不急着回去了。她步下画舫,沿着岸边走了几步,见前方灯火通明,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花灯街上。苏禧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灯火通明处走去。
听雁、听鹤紧跟而上。
街道两旁尽是花灯,形状各有不同,也有不少猜灯谜的,灯笼前围了一堆人。
苏禧沿着街道慢慢地看,有些灯谜她看了一眼,便在心中猜出了答案,却不说出来,继续兴趣盎然往下一家走去,几乎忘了回画舫这回事儿。
就见一个摊铺前挂着一盏走马灯,四个灯面绘了四季景色,春雨、夏日、秋风、冬雪,每一幅画都惟妙惟肖,四种季节的特点跃然浮于画上,最妙的是春天的细雨和冬日的雪花在烛火的映照下,雨丝飞扬,雪花飘飘,好像要从画上飞出来似的。
苏禧一眼就看中了这盏灯笼,只是这灯笼不卖,唯有猜中谜底才送。
苏禧拿起灯笼底下的谜条看了看,上面写着「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
这么难,难怪摆在这儿也没人拿走。
苏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偏生就是喜欢这盏灯,站在灯前苦思冥想,一副拿不到灯笼誓不罢休的架势。
萧萧指南朝中的「齐朝」和「梁朝」,萧萧下是为「陈朝」,陈去掉耳边,再去掉木……苏禧醍醐灌顶,杏眼一亮,刚要说出谜底,旁边却站了一人不紧不慢道:「谜底是日。」
摊主笑眯眯地取下灯笼,竖起大拇指道:「这盏灯在这儿挂了好长时间,总算有人猜对了,公子好头脑。」
摊主把灯笼递到卫沨手中,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卫沨提着四季灯笼,眼眸一垂,看向一旁一脸憋闷的苏禧。
苏禧也不知道卫沨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答案都到嘴边儿了,却被卫沨给抢了去。苏禧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憋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想出口责怪卫沨,可是又觉着人家没做错什么,花灯上又没写她的名字。
苏禧眼巴巴地瞧着卫沨手里的四季灯笼,兴许是因为没得到,所以分外想要。她抬眸看向卫沨,委婉地问:「庭舟表哥不是在船上吗,何时下来了?你也喜欢花灯?」
卫沨提着灯笼,踅身往前走去,缓缓地道:「唔。」
唔?
唔是什么意思?
苏禧举步跟上去。卫沨身高腿长,步子自然也大,苏禧虽然长高了不少,但追起来还是很吃力。她一边盯着卫沨手中摇摇晃晃的花灯,一边好商好量的语气道:「庭舟表哥若是喜欢花灯,我帮你赢别的,你把这盏灯给我好吗?」
卫沨的脚步一顿,偏头看向身边亦步亦趋的小丫头,见她模样认真,眼睛黑亮,不像是开玩笑。卫沨忽然来了兴致,眉梢微微上扬,道:「你要帮我赢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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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皇后命 卷一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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