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儿子能考中举人,又怎麽会是偶然?不用撕破脸皮,寥寥数语就无形中把对手推向众人的对立面,自己做了好人。
怪不得冬青从来不怒形於色,无论旁人说什麽都一直笑语嫣然,那是因为人她眼光长远,见过大场面,看得透彻,一般农妇浅薄的算计都不放在心上,四两拨千斤就推了回去。
王氏心中阴霾散去,看了看旁边的冬青,照着她的神情学了一番,挂上温和得体的笑容。
大狗一路跟人说笑,他家傻子弟弟如今是举人了!
翠枝则是看着冬青和王氏的举动,也不自觉跟着冬青学动作,慢慢走远。
李林深深看了冬青夫妻俩一眼,快步跟上。
李老汉一行人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心里感慨万千。
当初想着万一城里的生计做不下去,还是要回到这里操起老本行,没想到冬青一手生意做得好,瑾瑜也一路考进京城,看情形是不可能会回来了。
一家人没有吱声,就算他们不会回来扎根,当初的契约照样生效,赵氏越是贪图他们家的地和房子,那契约就越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担心他们哪天回来把地和房子收回去。
若心无贪念,不论有无一纸契约,地都是自己种着,房屋自己住,能种几年算几年,自能过得舒心豁达。
看着大伯家几个女眷忙里忙外的给他们收拾住处,瑾瑜领着自家人坐在院里老神在在的吃着茶。
既然她们如此喜欢自降身分的巴结,那自己一家人不享受白不享受,随她们去折腾。
因陈君然和瑾瑜一同中举,两人准备一道摆宴,村长与陈君然也来了大伯家。
一行人围桌而坐,瑾瑜慢悠悠的喝着茶,没有提摆宴席之事。
大伯和三个儿子坐在桌子对面,他率先开口道:「明日的宴席怎麽办?要在哪里摆?」
村长接话道:「这次中举是大事,要请全村人吃酒,我们两家的屋里都没这麽大的场地,不如在河岸上摆。」
河岸一带地势平坦,近日又风和日丽,在那里摆上百桌都不成问题,请村里的妇人帮忙,架上大锅做吃食,一轮就能吃完,省事。
众人一想,觉得此举可行,就定了下来。
村长又道:「那我让君平、君安、君逸三兄弟去能帮忙的人家请一下,顺便让那些人把家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搬来。」
众人点头,唯独大伯皱起眉头,「那饭菜怎麽办?全村人要吃,分量一定少不了,我们家没这麽多粮食和菜,可明日就要摆,时间太赶,现在日头都偏西了,去镇上买可能来不及。」
冬青道:「这个不碍事,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才没顺路从镇上采购东西,而是准备在村里买这些。家里有余下肉的、有粮的、有菜的都可以拿来卖给我,村里人有钱赚,我们也凑齐了摆宴席要用的东西。」
村长一拍膝盖,懊恼道:「冬青你为何不早说?早知如此,方才把村民聚起来时就应该一道把这事跟他们说了,顺便通知他们明日一早带上东西过来帮忙,还不用君安他们挨家挨户去通知。」
冬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疏忽了,只能麻烦爹爹再去敲一次锣。现在正值秋收季节,不用费力将粮食背去镇上他们就有钱可赚,不会嫌麻烦的。」
村长叹气,「也只能如此,这下可得商量好了,一并说完,我可不想一日之内敲三次锣。」
众人哄堂大笑,只有大伯依然愁眉不展,「话是这麽说,但这事这麽大,总得有个掌事管着用来置办的银钱还有买回来的东西,谁负责去买东西也是个问题。」
赵氏与大伯对视一眼,在一旁插话道:「对啊,你们走一天路也累了,这事总得有个操办的人。」
他们想透过明示与暗示让瑾瑜松口要他们家负责掌事,那银钱和买来的东西就都是他们管着。
看李老汉一家如今的穿着,他们应该是赚了些钱的,一个月至少不会低於二十两。
这次办事有村长跟着添银两,两家凑起来定有不少银子,掌事多少是有油水可捞的,如此一遭下来能捞不少钱。
瑾瑜对大伯和赵氏的小算计了然於心,寻思着要不就答应下来,他们也能省事,出些银子,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
冬青却笑意盈盈的道:「我不累,我能负责这事,买的东西我会把帐面记清楚,只是要麻烦几位堂哥帮忙过秤。」
她还记恨赵氏与周氏对翠枝的恶毒之语,一文钱的便宜都不想让赵氏占了去。
而且赵氏实在贪得无餍,她备了三十五两银子,包办这次宴席绰绰有余,可若是让赵氏置办下来,只怕大半都要进赵氏的腰包,用在宴席上少之又少。
花这麽多钱却办不出一场体面的宴席,旁人少不得说他们抠门。
白白花钱还遭人诟病,恕她干不出这样糟心的事来。
果不其然,冬青把赵氏准备捞油水的路堵回去,赵氏脸色就有些不好,但没法发作。
大伯乾咳一声,「那行,既然都定下来了,大牛、二牛你们跟着冬青和你陈叔去场子那边帮忙搭把手。」
村长点头,起身带头往场子那边去,准备敲锣召集村民,让他们把家里能卖的菜和肉拿来卖给冬青。
瑾瑜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跟着冬青走,他也要去帮忙搬买回来的东西。
可他脚还没跨出门槛,就被大伯叫住。
「二狗你等等,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嗯?」瑾瑜只得停住跨门槛的动作,转身走到大伯跟前,连带着看了一眼大伯身後的赵氏,「不知大伯有什麽话要与我说?」
大伯吸一口老旱烟,吐出一圈白烟,眯着眼睛道:「嘶……不是大伯说你,你如今都是举人老爷了,怎麽还被冬青管得死死的?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们大男人什麽事都应该自己做主,容不得女人指手画脚。」
看着大伯故作深沉和赵氏在身後假装不耐烦大伯又不敢反驳的模样,瑾瑜突然笑了起来。
大伯莫名其妙,从烟雾里抬头看了瑾瑜一眼,「你笑什麽?现在管教还来得及,不然日後你进了官场,她若再指手画脚胡搅蛮缠,可能会毁了你的前途,不得不防啊!自古都有红颜祸水的说法,多少英雄豪杰最後一世英名毁在女人身上。」
瑾瑜笑了一会儿才收敛些许笑意,问道:「那大伯觉得该如何管教冬青才能防止她毁了我的前途?」
大伯吞云吐雾,想了一会儿道:「不如自今儿开始,从小事着手,像是她主动要去做这个掌事,你就摆出大男人该有的架势,命令她不许做这个掌事,看她会如何。」
「哦?」瑾瑜挑眉,「我管教妻子总不能耽误明日的宴席,得有人采办,不让她做掌事,那这个掌事该由谁来当才合适?」
大伯满面忧愁,「这倒是个问题。」
这时赵氏在後面接话道:「不如这样,让你大伯来,你大伯算帐快着呢,我们是一家人,总不能不帮你,让你宴席办不下来,平白让外人看笑话。」
瑾瑜又笑,「那还真是十分感谢大伯和大伯母的用心良苦,这般的为我操心。」
大伯起身,收起烟袋,「谢什麽,你是我亲侄子,我不帮你帮谁?那我们这就过去,我接手掌事采办,你将她带回家背着人管教,好歹给她留些面子。」
赵氏跟着大伯走到门边,看瑾瑜没动作,奇怪道:「怎麽不走?」
瑾瑜突兀地笑了一声,「大伯和大伯母双簧唱得不错,我也是身上没零钱,不然都想往你们跟前丢钱了。」
「你这话什麽意思?」赵氏脸色变了,她怎麽听都觉得瑾瑜这话是在讽刺他们。
「什麽意思?什麽意思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瑾瑜蓦地沉下脸来,「冬青是我的妻子,我就愿意惯着她,就愿意她对我指手画脚胡搅蛮缠,什麽时候轮到大伯来插手管教了?」
看瑾瑜不留情面,大伯的脸色十分难看,却没有开口。
倒是赵氏忍不住先跳脚,「你别不识好歹,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冬青那个妖妇不知道对你施了什麽妖术,不然你一个傻了十几年的傻子能变聪明?她可能都给你下蛊了,你看看哪个男人会对妻子言听计从?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
瑾瑜觉得赵氏可笑至极,自己身为女人,却要推捧男权,好像自己被男人奴役、毫无人权可言是十分光荣的事一般,实在可悲。
「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还乐意让冬青骑在我头上呢,我还乐意给冬青当牛做马呢,你奈我何?若是她能施妖术让我变聪明,大可对我再施几百个妖术,我不介意,以免沦落得跟你一样愚昧不堪。」
「你!你……」赵氏被瑾瑜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直跺脚,说不出话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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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稼娘子 卷三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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