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稼娘子 卷二 第七章

  瑾瑜无奈道:「唉!所以我这不是在写信吗?」
  「对哦,所以你写信做什麽?」
  瑾瑜手上不停道:「一共两封信,一封给李员外,一封借李员外的手送给林员外。」
  冬青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
  李员外跟林员外是明山镇有名的两家大户,林员外跟李员外不对盘是众所周知的事。
  当年两人还年轻时,一起考了科举,李员外过了乡试成为举人,而林员外连续试了许多年依然是个秀才。
  两人的梁子不只如此,当年两人还同时看上一个姑娘。很不幸,当年那个姑娘现在是李湘棉她娘,林员外又输一头。
  後来林员外开始积德行善,大善人的名声渐渐压过了李员外,还处处跟李员外作对。
  去年李员外的老母亲看中一块风水宝地,想百年之後用来做坟地,却被林员外抢先出高价买了下来。
  不管李员外怎麽好说歹说,林员外就是死活不卖,表示要留着自己以後用。林员外连他老母亲的坟地都抢,把李员外气得不轻,这梁子是越结越大。
  瑾瑜在信里说明情况,让陈君然把信送给李员外。
  有了陈君然的关系,再加上瑾瑜把林员外的把柄送到李员外手里,想来李员外很乐意差个家丁把另一封信送给林员外。
  至於李员外要如何利用这件事,便与瑾瑜他们无关了。
  「瑾郎,为何要告诉李员外你并没有证据?」
  「我还没写完,因为我确实没有证据,但我看到了细节,如果我虚张声势的时候连李员外一起骗,他报官来抓林员外怎麽办?到时候公堂之上我拿不出证据该如何是好?」
  在写给林员外的信里,瑾瑜直接用笃定的句式威胁林员外,如果不停止找碴,就将他淫乱有夫之妇和借刀杀人的真相公之於众。
  这不只关乎名声,还关乎身家性命,又借李员外的名头给林员外递信,李员外是举人,家底比林员外丰厚,林员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事有轻重缓急,单单李员外就够林员外够呛的,他再无暇为了哄女人开心,来骚扰这个每月一二十两银的小生意。
  两封信写完,字体方正,没有落款,折起来塞进信封里,用蜡液封好,信封上面用楷体分别写了林孟远与李长云。
  瑾瑜随後去了村长家一趟,把两封信交给陈君然,让他第二天去李员外家跑一趟。
  陈君然捏着手里的信,疑惑道:「这……二狗哥,为什麽要写信给李伯父和林员外?」
  「你只管去送,确保李员外看了属於他的那一封,另一封差人送去林家,不要提我的姓名,这样,我们的挑花刺绣才能继续挣钱。」
  陈君然本来还有些顾虑,听到如此才能继续挣钱便点头应下,左右他只是跑个腿的。
  他不过跟着瑾瑜点了一月有余的挑花刺绣,手里多了五两银子,尝到甜头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瑾瑜步履轻快回到家,天色擦黑,燃起蜡烛温习功课。
  看了一个时辰,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这几天为了跟着赖头,时常随意的躺在墙角就是一晚,都没有睡好。
  还好现在是夏末,夜里天气不算冷,否则他可能要被冻死。但是蚊虫让人不胜其烦,更没有冬青在身侧,这几天过得实在苦不堪言。
  「瑾郎,实在困得慌就睡吧,强撑着也看不进去。」
  「也是,养好精神明天再战。」
  每天清晨早读挑灯夜战,相比较下来,还是早晨效率比较高。
  「我要我家娘子陪我睡。」瑾瑜三两下把外衣脱去,再三两下帮冬青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摁进怀里。
  「啊……」道不尽的满足。
  「晚安。」
  第二日瑾瑜让家里人按兵不动,该读书的读书,该下地的下地,该喂猪的喂猪,一切如常。
  他要等陈君然带回消息,再看看林员外的动向。
  陈君然大清早就把信塞进怀里,没有耽搁,便往镇上李员外家去了。
  陈君然算李家的常客,管家看到陈君然就满脸笑容,「陈公子,来找大公子吗?他好像在花厅那边。」
  「不是,我这次来是找李伯父有点事。」
  「嗯?」管家一愣,又道:「老爷在书房看帐,你先在前厅坐一会儿吃杯茶,我这就去把老爷请过来。」
  李言卿听说陈君然造访,自然是要上前厅一叙,只是奇怪陈君然为何不直接过去找他。
  李湘棉更是忙着梳洗打扮换衣裳,一路小跑,快到前厅才立刻停下来整整衣装,迈着小碎步踏进屋子。
  李员外坐定,陈君然将两封信递给管家,「有人托我将这信交给伯父。」
  看到林孟远的名字,李员外眉头一皱,这人光是就让人生厌,「林孟远那个老贼的信,为何递到我这里来了?」
  「是这样,写信之人让伯父只看自己的那封,再决定要不要将林员外的信送过去。」
  「哦?这倒是稀奇。」李员外拆开写有自己名字的那封信,一开始眉头紧锁,看到最後爽朗的大笑出声。「好!我就知道林孟远那个狗贼不是个东西!」
  李员外笑得让下面的人一头雾水。
  李言卿问道:「爹,是否有什麽好事?」
  「确实是好事。」李员外笑意不止,将林员外那封信递给管家,「老福,你亲自去送这封信,确保那个老狗看完,回来跟我说他什麽脸色。」
  李员外还是没说是什麽好事,笑意盈盈看向陈君然,「君然啊,你跟我说说,写这信的人长什麽样,你认识吗?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嘴上询问写信的人,李员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麽着才能把这事物尽其用。
  陈君然歉然一笑,「对不住了伯父,这次我以君子之名担保不往外透露,只怕不能言而无信。」
  李员外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那也行,待日後能说再说吧。」
  随後起身大步往外走,他拍了拍李言卿的肩,「言卿啊,你们三个年轻人好好玩,过几天你奶奶的风水宝地就能回来了。」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李言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奶奶身体还很硬朗,但自古以来都讲究入土为安,老早选址坟地很常见。
  去年他奶奶看中的坟地出了岔子,僵持半年都没没能把那块风水宝地买回来,正准备着手重新选一处,怎麽着过几天那块坟地就会回来了?
  李湘棉没想那麽多,拉着陈君然的衣袖,君然哥哥前君然哥哥後,笑得眉目弯弯。
  陈君然看着李湘棉纯真的笑脸,忍不住一脸温柔笑意。
  都说李家三姑娘娇骄纵蛮横,他却觉得十分可爱。
  李言卿摇头叹气,眼前的男女分明两情相悦,陈君然非要为了自己那点坚持假装疏离。可怜了他没有中意的姑娘,也没有姑娘中意他,只能在旁边唉声叹气。
  瑾瑜收到陈君然确认信已经送出去,在等镇上的消息。
  一家人其乐融融下地时,却在路上遇到了大伯一家。
  赵氏老远就扯着嗓门打招呼,笑得脸上的褶子一堆摞一堆,「这不是冬青和翠枝,今儿个我记得是初八,逢双数,你们俩不去镇上摆摊吗?」
  李老汉家一行人还没接话,赵氏一脸惊讶又道:「我忘了,我听陈家儿媳说,你们前些天摆摊的时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是吧?都不敢去摆摊了,唉!好可惜,怎麽看你们那营生也挺赚钱的,就这麽废了。」
  冬青与翠枝无话可说,瞧赵氏那模样,哪像可惜她们生意没了的样子?分明是幸灾乐祸,脸上的皱纹恨不得夹死苍蝇。
  谁叫她们倒楣遇到这档子事,暂时也只能让这大伯母高兴了。
  王氏斜睨了赵氏一眼,「那家伙走路不长眼,自会有人收拾他,咱们冬青和翠枝趁着这个机会歇几天,过几日才有劲儿接着摆摊。」
  「过几日?」赵氏张大嘴巴,「你们还敢去?我劝你们,与其做了点心去街上被人砸了,还不如省点粮食,安安分分种个地,那些人你们惹不起。」
  瑾瑜随意笑了笑,「我们家的事,就不劳大伯母费心了,我们今天要做的活还很多,就先走了。」说完拉着冬青踏上岔路,往地里去。
  王氏对着赵氏哼了一声,紧随其後,留给赵氏一串背影。
  赵氏气不打一处来,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还你们家的事,忘恩负义,以前我还借了一勺油给他们没要他们还,现在有能耐了,都跟我们不是一家人了!」
  大伯家其他人没有接话,因为这话没法接。
  那勺油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分家这麽久,赵氏也就给二房一勺油的好处,而他们家还时不时就去二房地里拔菜。
  虽然王氏有时候说话也很难听,但从来不拿一点小恩小惠做文章,所以赵氏这话,他们实在不知道从哪儿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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