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知道了,换身衣裳就来。」
梨园里,数十张海棠雕花木方桌铺开,因着天冷,还特意设了暖篷贵席,项允沣携着名女子在伙计的招呼下入了内,班主远远瞧着,女子黛青宽袖长服,绣着金丝柳叶湖蓝紫薇花,压裙的两带碧灵锦心流苏下垂的绿条平展而笔直,规整而柔和,外罩狐裘,帽檐遮了大半瞧不清楚容貌,下意识就同常跟着项允沣出入的苏念秋挂了勾,大抵是冬日穿的臃肿,但看项允沣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照顾,虽说命运坎坷,可也是个有福的。
「二少爷想点出什么?」待人坐下,班主近了跟前询问。
项允沣冲女子扬眉,「想听什么?」
女子执着单子似作沉吟,半晌有低柔声音传出,「就这罢。」
班主探头一瞧,皱了眉头,大过年的听霸王别姬……不大吉利罢,就听项允沣道,「这喜好……除了你也没谁了。」言语之间尽显宠溺。
班主应下,目光暗暗溜过项允沣面上,原先活泛的心思顿歇,去了后台转达。
丫鬟随之替二位奉上热茶。项允沣摸了把自个俊脸,问向旁人,「我脸上有脏东西?」
「那班主怕是把我当了苏姑娘,中意的好郎君没了。」项瑶拿了茶盏暖手,打趣说道。
项允沣抽了下嘴角,端了茶喝,就听得戏台子那边蹡蹡开场,扮作虞姬的芸娘身段妖娆,踩着弦音上台,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鸳鸯剑舞了个来回转,摆了个身段,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这一脸粉的哪瞧得出什么。」项允沣投过去一眼,抿了口茶道。
「待会竟能看到了。」项瑶似有先知般淡然说道。
项允沣见她如此笃定,也就拭目以待了,注意力放了戏台上,随意扯了道,「严棣醒了不过成了瘫子,听说在严府见天闹,严尚书原本是要把那天一块的公子哥儿都修理一顿的,不过叫蔺王一把火烧的都自顾不暇了。」
「唔。」严棣成了瘫子倒是未有预料,赵瑞那事既是事因,也难怪严尚书拿那些人撒气,只可惜没来得及,那些旁支要不卷了案子,要不出了事儿的,都陷了困境,这些人毫无意外都是成王的拥趸者。
「也就严棣一直不醒,原还有些优势的成王这些日子恐怕是急了眼了,连君子风度都不顾,在承乾门与蔺王掐了一架,得亏当时让人给架开,否则又是皇家丑事一桩。」
「成王做事冲动,只消言语激上两句,便不顾后果。」
项允沣附和点头,同样作为被两方势力拉拢的一员,不禁问了另一位的反应,「这么下去只怕蔺王的胜算要大一些,宋将军有何打算?」若是在这次里站对了位置,于他日后颇是有利,自然较为关心。
项瑶敛眸,撇了撇茶盖子,「二哥这么急做什么,留到后头总有好事发生。」当然对别人来说那可能是厄运。
项允沣是试探问的,听了她的话心思落回,若是叫旁人瞧了,定会笑是没主意的,可偏生就是对这个妹妹服气,更何况人还傍着宋将军那么大靠山在,自然要抱紧大腿了。
正说着,芸娘着了粉色掐腰撒花缎面袄子,步态轻盈地请了入内,卸了浓妆,见的是一张秀美的脸庞,愈是走近,项允沣愈是惊讶,着实太像。
「公子。」芸娘似乎是叫他直白目光盯的羞涩,婉柔地唤了一声。
项允沣回神,咳嗽一声作是掩饰。
「芸娘像极了府上一位故人。」项瑶亦是作了细细打量,此时出声道。
「姑娘也说是像了,巧合罢。」芸娘语笑晏晏,眸光却是匿了一丝不虞,毕竟那位的下场可不大好,虽说戏班子也有拿这个做噱头的意思在,可叫别个女的说来,听了耳里总归是不舒服。
项瑶没有错漏她眼底的不耐,识趣地不再言语。
项允沣邀了人入座,芸娘亦是落落大方,一个公子,一个姑娘,清茶换了酒,还是上好的梨花白,依着项允沣能说会道的性子,不一会儿就把人哄得娇笑连连,项瑶作是旁观,捧着热茶暖手瞧看,便瞧见芸娘的小手指状似不经意地勾了项允沣的手背,随即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手,脸上浮了绯红,愈发明艳动人。
「姑娘曲儿唱得好,人又美,得喝一杯。」项允沣捏了那只拳头搁在了膝盖上,面上却是不显地与她酒盏相碰。
芸娘作势推辞,最后才拗不过似地举了酒盏先是稍稍抿了一口,轻蹙黛眉,秋波横向项允沣,与他目光直勾勾相对,咬牙一鼓作气地饮下,澄澈的酒液沿着下颔滑过优美颈项,咕咚一下吞咽带起的弧度生生起了诱惑之意。
这举动,饶是此中老手的项允沣都暗叹遇着对手,不经多瞧了两眼。芸娘见状,假意扶了脑袋,以不胜酒力告了退,离席背身之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有美相伴如何,这世间少有男子能逃得过她的魅力。
项允沣一回头就对上项瑶戏虐眼眸,心底一个咯噔,「你看到了罢,是她在勾引我。」
项瑶眨了眨眼,故意道。「我只看到你们……相谈甚欢。」说罢,便要出去与马车上的苏念秋汇合。
项允沣急急追了上来,又怕惹了注意,压着嗓子以二人才听得到的音量磨牙道。「我是来帮你,你不能这么过河拆桥!」
然这一幕落了旁人眼里,只当是小情人之间呷醋闹别扭,身影还未隐去的芸娘回头瞥见,嘴角笑意更浓。
樱红的帐幔垂下,氤氲如幽谷中腾起的清岚浮动,芬芳醉人,似是用沉香和苏合香油所制,熏来行气温中,纳气平喘,最易令人静神养乏。
一只大手掀了帐子,只见合欢如意锦被绵软松快,陷了具曼妙躯体,旁边还摊着本翻了几页的话本,不知梦了什么,女子嘴角一丝笑意酣甜。
宋弘璟自书房处理完事情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轻手轻脚地将话本收起,纸页发出沙沙轻响,仍是惊动了床上睡着的人儿,幽幽转醒。
「你回来了。」项瑶揉了揉惺忪睡眼,尾音尽是慵懒,没想到竟这么睡了过去。
宋弘璟低低应了声,瞧着那如珠如玉的黑眸因刚睡醒而氤氲开的薄薄水雾,心底化开一摊柔软。项瑶坐起,随着他沿着床榻坐下,伸手替他解了衣襟扣子,察觉到一直追着自个的热烈眼神,更因着屋子里熏得暖和冒了热意,绯红蔓延至耳根,微垂着脑袋仔细解扣,却不知怎么缠了个死扣。
「……」难得想表现一回可是搞砸了怎么办,项瑶默默想缩回去,装什么也没发生,却被当事的抓了手腕,抬眸堪堪对上一双含了清浅笑意的幽深眸子,扯了一抹哂笑。
嘶啦——衣衫被粗暴撕裂,掷了地上。项瑶尚在呆愣就被他带着倒在了锦被中,
「阿瑶,你好香。」宋弘璟将项瑶整个身体死死的压住,头顺势埋在了颀长的脖颈之间,大抵是睡前沐浴过,身上犹带着花瓣的清新香味。
「唔,痒,别闹。」项瑶被那喷在脖子上的热气呵得痒痒,受不了地嗔道。
宋弘璟使坏,故意舔了一口,便感觉身下那具极是契合的柔软躯体蓦然一僵,复低了头,果然瞧见项瑶脸颊绯红,在烛火的映衬下,像炸裂的桃花,灼灼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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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本贤良 卷三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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