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不经意似的,撞了成王的胳膊肘,后者撂翻宫娥端呈的白玉缠枝汤碗,浇了热油的鱼汤倾覆,刺啦一声,伴着樊王痛不可遏得惊呼,不偏不倚恰好悉数泼在了坐于二人之间的樊王肩头,叫众人瞧一眼都觉得钻心疼的。
「胤儿!」
「樊王!」
众人惊呼,都叫这一变故惊着。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娥又惊又恐伏在地上磕头认罪。
樊王面上落了惨白,月白锦衣冒着热气,被浸湿的地方透出烫得滚红的肌肤,身子颤抖,似是顾忌场合未免失态而极力忍耐。宋弘璟是当中最清醒的,道是赶紧扶去御医署处理,那侍从才似反应过来似的赶忙扶了人离开。
待人走后,众人才看向始作俑者成王,后者脸色亦是难看,却狠狠瞪着蔺王。
顾玄廷对上景元帝带着怒气的眸子,忙是解释,「儿臣无心的……」
「儿臣……儿臣这就去瞧瞧三弟。」遂扔了话急匆匆离席。
而在他之后,顾玄晔一派与世无关的淡然模样,敛了暗色,临时反应骗不了人,顾玄胤是……真瞎了。
在其不远的女眷席,项瑶不着痕迹地凝着顾玄晔,并未错漏他眼底的算计,暗暗攥紧了手,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冬至过后,日头一天比一天长。项瑶把嫁妆单子拟了,又盘算好宴席的细致,一应琐碎就交了尤氏和几个管事的,她只要把总就好,委实没什么好忙碌操劳的。这日拿了朱红笔圈了该注意的,就见云雀端了一盅百合银耳红枣汤进来,其后还跟了一灰衣侍从,作的是不打眼打扮,项瑶瞧了一会才认出是樊王身边的。
那侍从奉了一只小巧的紫檀木锦盒,「王爷道这回多亏了宋夫人,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答谢夫人。」
「王爷客气了。」项瑶接了由云雀转手递呈上的锦盒,打开一瞧,里头搁了块羊脂白玉雕的貔貅挂坠,质地温润细腻,色泽纯净,当是上品,小貔貅憨态可掬,造型可爱,项瑶瞧着生了喜欢,倒也没客气地收下,「王爷可还好?」
「烫伤处作了处理,这会天冷,仔细些不妨事。」侍从如实禀道。
项瑶颔首,见他传了话后要走,蓦地想起一事,唤住问道,「六安寺竹居里头那人?」当初她提议安排瞎子在那,供樊王观摩学习应变今日局面,就不知事后那人如何了。
「回夫人,王爷已经处理干净,绝不会透出去半个字儿。」侍从答得利落,神色冷清,言下之意却是明了,毕竟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项瑶有一瞬怔忪,着实难将风流佻达的顾玄胤与那手段联系,却也只是那一瞬,不禁弯了嘴角,生在皇家怎会有那种天真,是她低估了。
「小的来时瞧见外头有人盯梢。」侍从犹豫,提醒了道。
项瑶舀着汤水,并不意外,只怕还不止是一拨人,如今宋弘璟手握兵权,得之势力便是起兵造反都轻而易举,某人因此成了香饽饽,若宋弘璟稍弱势半分必会被啃得骨头不剩,所幸某人一如既往的强大,连带着将军府地位水涨船高,反倒没人敢得罪。
景元帝反常的态度她倒能猜到一二,四五十岁正值壮年,皇位权势怎容得崽子觊觎,争到底都未必是赢家,端看哪个本事了。上一世顾玄晔正是清楚景元帝这心理,赢过成王不说,还不触碰景元帝那条底线,得了赏识,最后如无意外当是他继了大统……
项瑶敛了敛眸子,沉吟半晌,提笔于纸上落了字,交由侍从转送蔺王府。
待人走后,流萤凭着记忆记着那信上似乎都是药名儿,「小姐,方子不拿着去药铺抓送去蔺王府作甚?」
「那不是一般的方子。」项瑶扬眉,依着安瑾聪慧定能瞧出端倪,届时……便有好戏看了。
将军府甚大,那侍从由人领着要从偏门出,路上遇着赵瑞,擦肩而过之际,惹了后者多瞧了两眼,见是从世安苑出来的,当是为了玉珠婚事置办的哪个铺子伙计,未甚留意,反而蹲了身子与抱着他腿的小人儿,好好说道,「小宝乖,等爹爹回来再陪你玩好不好?」
赵小宝拽着腿肚子不让,爹爹每回都这么说,每次还不是早出晚归见不着人的。
赵瑞好说歹说了会,见赵小宝卯上,也有些失了耐心,不时瞧了门外似乎有些着急。
「小宝,别闹你爹爹。」尤氏的声音远远传来,不一会人就近了跟前,硬是抱起了人,同赵瑞道,「不是还约了严公子嘛,赶紧去罢,别让人等了。」
赵瑞点头,没顾得赵小宝瘪着嘴要哭出来的模样,这一耽搁怕误了正事,严棣难得约他见面,迟了总归不好。如今成王风头正盛,严棣又是成王面前的大红人,托宋弘璟的福自个也算坐上了这条大船,只等着日后能平步青云,思及此,赵瑞一瘸一拐地走更快了。
「我要见王爷,王爷不来,我是不会吃的。」芷兰苑,项筠正对着桌上佳肴大闹脾气。
「项姑娘还是吃点,好歹是为了肚子里孩子。」婆子不冷不淡地说道,称呼亦是从项侧妃改为了项姑娘,对那一天三顿闹的人颇是没了耐心。
「你耳朵聋了么,我说我要见王爷!」项筠怎会察觉不出对面人的轻视,咬着牙逐字吼道。
那婆子更是作了听不到模样,依然三句不离吃饭,其余一概不理,这一态度更惹得项筠跳脚,恨不得掐了婆子脖子摇的,偏偏屋子里没了东西砸,只能拿着枕头扔向婆子,叫人一手接着反而跟挠痒痒似的无力。
门帘撩起,珠子相撞的清脆声音蓦然响起,引了屋子里两人的注意。
「王妃。」婆子恭敬行礼。
安瑾拢了肩上的白狐裘披,大抵是屋子里没暖炉的关系,呵进一口寒气忍不住又呛咳嗽了声,「免礼罢。」
项筠自她出现就一直随了视线,紧紧盯着,目光里不掩恨意,自个成了这模样,这人怕是来看笑话,护着肚子不禁挺了挺身子,那是她唯一引以为傲的了。
安瑾目光扫视而过,嘴角扬了一丝轻蔑,掠了桌上未动的吃食,「不合胃口?」
「王爷可在府里?」项筠咬了唇角,凝着安瑾发问。约莫是病好了,后者敷了淡淡脂粉,一改病秧子脸色,显了光彩,也更与她成了比较,极其讽刺。
「在不在与你一罪妇有何干系?」安瑾觑向那婆子,「她不吃,拿了喂狗去,莫糟蹋粮食。」
婆子瞧了项筠一眼,随即应声退下。
屋子里余下安瑾主仆与她,项筠略是心慌了下,摸不准她想做什么,眼底满是戒备。
「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项筠不语。
安瑾嗤笑了声,目光自她脸上缓缓下移落了她护着的肚子上,「其实不用我做什么,照你这么折腾,那孩子也不定保得住。」
项筠抿紧了唇线,饶是愤恨,「你敢诅咒王爷孩子!」
「王爷念在骨血留下孩子,届时交了我抚养,可是这孩子偏偏是你所出,我怕日后一见了他就想起你来,啧……」那话虽未说尽,可眼底的怨毒却清晰可见。「在底下可要保佑你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啊。」
项筠因着她刻意咬重的四字心下大乱,紧紧捂了肚子,「不,我不会把孩子交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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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本贤良 卷三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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