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心脚下。」黎笙将她扶上轿子坐好,又将余嬷嬷请上后面的牛车,这才坐上去。
夏雪因要和许妈妈清点嫁妆,因而未随在她身边。
轿子晃进宫门,先和下了早朝的燕肃祁汇合前往太庙祭拜,后者不情不愿地当先骑着马,眼皮下凝着一抹纵欲过度的青黑。
林陌染瞥了他一眼后,就放下轿帘,有其兄必有其弟,两兄弟都贪慕美色,果然是一个妈生的!
时值清晨,初阳融晖映照。
太庙一百二十阶白玉石长梯之上,燕乐晟一身月日缎绣云龙夹朝袍,负手孑然立于百官之前,神色肃穆。
那张掩在朝袍竖领后的容颜,自有一番慑人的绝世之美,剔羽眉斜飞扬起,琉璃眸敛尽世间光辉,神色微动间,气质雍容华美,俯仰天地。
林陌染随在燕肃祁身侧,隔着面纱抬头望去,只见那一抹身影岿然如山,独自站成了世间最最壮丽厚重的盛景,直教北燕万里河山都尽皆失色。
只一人,夺去三千世间光辉。
她微微动容,直到阳光刺进眼睛,才疼得收回视线,此刻脚步已迈上长阶,她急忙低头看着脚尖,敛去面上所有动容,缓缓踱步而行。
燕乐晟不动声色,默然而立,直到她走到跟前,才幽幽在她耳边低诉一句:「昨晚的合卺酒,味道差了点。」
「轰!」林陌染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他这是在提醒她,新婚夜和她同房的不是九王爷,而是他这个当兄长的皇上!
「那杯酒,你喝了?」
「没有!」林陌染隔着薄纱,狠狠瞪了他一眼,下一刻,神色又恢复如常,继续盈盈往前走。
在她身后,燕乐晟扬起一抹深邃笑意,琉璃眸里点点星辉光泽,蛊惑人心。
祭拜完先皇,太后那边果然派了女官来传话,说是如今在昆山静养,不便打扰,日后等她召见再进宫便是。
燕肃祁显然松了一口气,看都不看林陌染一眼,一甩长袍,转身就走。
林陌染一袭沉重朝服,不急不缓地跟着,再次经过燕乐晟时,见他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
「皇上。」她主动盈盈拜礼,道:「那杯酒我倒在痰盂了,你要不要去问一下料理痰盂的夜香婆子,那杯酒好不好喝呢?」
燕乐晟脸色一白,眉尖挑起,半是着恼半是兴味地看着她。
林陌染清甜一笑,正要继续往前走,不料脚步一僵,竟被那名传话的女官拦下。
她抬眉,燕乐晟亦抬眉,两人瞬间对上彼此的目光,神色皆是诧异莫名。
下一刻,她别开视线,感觉燕乐晟的目光仍然焦灼在她身上,心中忽然泛起不安,就跟上次遇到假太监一样,是一股道不明却又如此真切的恐惧感。
女官福身请了安,才道:「德妃娘娘召见,烦请九王妃随在下前往德宁宫一趟。」
燕乐晟狠狠皱起了眉,「她这些日染了风寒,朕不是吩咐让她静心调养,如何还召九王妃觐见?就不怕过给王妃?!」
女官忙敛容,「回皇上,德妃这两日已见好转,许是病中闷得慌,想和妯娌间聊聊天也说不定。」
林陌染疑惑地侧头看不远处余嬷嬷一眼,见她轻微地点了点头。她略一思疑,只好道:「既是妯娌,那妾身理应前去拜望,宽慰娘娘病体,如此便有劳姑姑带路了!」
她欠身经过燕乐晟,感觉袖边一阵清凉微风扫过——燕乐晟竟然伸手想牵住她——顿时心中一惊!然而脚下却不敢怠慢,随在女官身后,渐渐走进了这座生养燕乐晟的深宫。
这里是他长居的地方,有他的气味,容纳了他的记忆,可是方才,他却在向她传递……他的不安?
原想着德妃是四妃之首,德宁宫应是一处繁华胜景,没想到当林陌染从软轿下来,却见眼前一座素净的三进四合小院,院前假山流水回廊,衬托得整个居所更加静雅。
「这位德妃是什么来头?」林陌染更加疑惑,低声问余嬷嬷。
余嬷嬷微微摇头,「娘娘放心,这位德妃与王爷的侧妃是同宗姐妹,亲得很!所以才将你也当作妯娌看待。」
林陌染心想,妯娌是什么?妯娌就是大宅院中,面上相亲相爱、暗里斗得死去活来的最佳cp,越是沾亲带故,下手越是不留情面。
想起方才燕乐晟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自己心中突然冒起的不安,林陌染就更加警惕。
待进了院子,才知道里面是个院中院。德妃娘娘住在后面景色较好的三层小竹楼里。
林陌染站在门前微微抬首,就能看到那竹楼上的飞檐翘角,铃铛摇曳。
想来,这位德妃也曾被燕乐晟宠极一时,不然怎能如此独树一帜地在后宫众多青砖黛瓦中建起一座葱绿小楼?
「哎哟!这不是我的余婶婶!」还未见到任何丫鬟,迎面却走来一个半老徐娘,眉目依稀可见年轻时清秀模样,竟有几处和余嬷嬷很像。
她目光落在林陌染身上,顿时喜笑颜开,道:「奴婢见过王妃娘娘!可真是个顶俊的美人儿!」却故意不去看她额间的那三瓣梅花。
余嬷嬷抱恙道:「这是老身那不成器的大侄女,唤柳姑。」
柳姑又笑道:「听闻姐姐随王妃娘娘进宫,我这不就赶紧的找主子开恩,求你们来见个面嘛!王妃娘娘,算来我家主子和您也是半个妯娌!前几日主子染了风寒,可把皇上给紧张的,怎么都不让她出门,一定要她好好卧床养病!哎哟,两人那恩爱劲儿,可把我们这些老奴才羞煞了!主子闷了几日,就想找个人陪着说说话!可正巧王妃娘娘您来了!如今主子就在竹楼里候着,等不及想跟您叙叙话呢!」
她一连串话语连带着手脚比划,丝毫不觉疲惫。
林陌染却是差点听晕了!但好歹抓住了她的重点——
第一,说的好听是德妃想见她;说的难听,什么半个妯娌,她的作用也就只配给德妃解解闷的。
第二,皇上和德妃是很恩爱的,恩爱到把他们这些老奴才「都羞煞了」……敢情这是人家在警告她别打皇上的主意呢!
林陌染不动声色理了理朝服上的金镶仙鹤纹滚边袖,这是一品官阶的象征,然后才细声细气道:「劳德妃娘娘久候,妾身这便前往竹楼。」
柳姑果然几不可察地眯了眯眼,视线从她手边的动作上一扫而过。
怎么说她好歹是个正一品亲王的正妃,你家主子再得宠,也不过是皇上养在深宫里的众多小妾之一!
两人言辞间的暗涌,余嬷嬷宛如未察,欠了欠身,向林陌染告罪道:「老身自出宫进了王府,算来已有十多年未见大侄女,如今见面,是一肚子体己话想说。还望娘娘恕罪,容老身失陪片刻。」
余嬷嬷那太后跟前当红嬷嬷的身份摆在那儿,别说告罪,就算直接挑明她不愿陪林陌染去见德妃,林陌染也是全无办法。既然人家卖个脸向她好声好气告罪了,她哪里还有不允的道理?
但她也是聪明的,断然不会只身一人前往未知的地方,当即笑道:「嬷嬷这是哪里的话!妾身有黎笙在一旁陪着就行了!」
黎笙是燕乐晟的人,相较于从未谋面的太后,她宁愿将赌注压在燕乐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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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王妃 卷一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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