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七替奚浚远沏好茶,奚浚远时而低头饮茶,时而又抬眸观看袁怀山作画,他眉间若有所思,彷佛在琢磨着袁怀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袁怀山对鞠清子开口道:「这位姑娘,你也不必拘谨,怎么随意怎么坐吧,也无须一动不动的。」
「可以说话吗?」鞠清子问。
「可以啊,」袁怀山道:「想说什么都行,老是端着,也画不出你的神韵。」
鞠清子微微一笑,与奚浚远目光相触,他眸光微闪,她暗示,他在暗示她趁机打听。
「小女子虽是个丫鬟,也曾听闻过先生的大名。」鞠清子道。
「哦?」袁怀山的笔顿了一顿,「你一个小姑娘,也听说过我?」
鞠清子道:「袁先生是萧国名士,谁人不知?只是先生过得实在简朴,独居在此,竟也没个人照顾。」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袁怀山倒没有半分伤感。
「先生没打算娶妻吗?」鞠清子忽然问道。
或许是她问得突兀,袁怀山警觉地看了她一眼,然而鞠清子满脸天真的表情,又让他以为自己多疑了。
「娶妻也没什么意思,」袁怀山答道:「从前我那妻子嫌我过得清苦,早与我和离了。」
「先生真是委屈了。」鞠清子十分同情的口吻。
「不过凡尘俗事,哪里委屈呢?」袁怀山无所谓地道:「我如今无拘无束,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别人还羡慕我这几分潇洒呢。」
说得倒像个世外高人,若没有与延国夫人的婚外情,鞠清子真会崇拜他的气节,可惜,她深谙他的老底。
「袁怀山——袁怀山——」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厉声呼喝。
屋内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袁怀山顿时变了脸色。
「何人在喧哗?」冯七连忙开窗问道。
「各位抱歉,我去去就来。」袁怀山只得搁下笔出门去。
鞠清子心中对来人充满了好奇,她知道奚浚远也是一样,她靠近窗边,悄悄地朝外打量。
院中站着一个粗布衣裙的女人,仿佛五十多岁了,满脸被岁月折磨过后的戾气之态,也不知她与袁怀山是何关系?
「拿钱来1」那妇人不多废话,只伸出手道。
「怎么又要钱?」袁怀山皱眉道。
「你儿子昨儿被人打了,受伤了!你说,我该不该问你要钱?」妇人扬声道。
「这孩子怎么又惹事了?」袁怀山眉心蹙得更紧了。
「是你惹事了吧?」妇人顿时忿恨得像炸开了锅,「儿子昨儿是被赌场的人打的!他们找你要钱要不到,就来找我们母子的晦气!我们招谁惹谁了?我们早就跟你没关系了,还每次都替你背黑锅!袁怀山,你有没有良心,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
鞠清子与奚浚远在一边听着皆有些错愕。赌场?所以……袁怀山嗜赌吗?而这个妇人是袁怀山从前的妻子?天啊,真看不岀来,他妻子外表如此沧桑,年纪似乎比他大十来岁。
难怪他家财散尽,倒不是入不敷岀的缘故,原来是因为嗜赌,他老婆会跟他和离,估计也多半是这个缘故。
「可我现在也没钱……」袁怀山犹豫了片刻,对那妇人道:「你稍等,我进屋一趟。」
「有多少拿多少!」妇人瞪着他,「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袁怀山无可奈何,推门而入,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一屋的客人,脸上甚是难堪。
「公子……」好半晌,他才开口继续道:「可否先付我画钱?外面那妇人本是我妻子,如今儿子受伤了,急需药钱。」
「行。」奚浚远对冯七点了点头。
冯七立刻掏出钱袋子,将银锭递给袁山。
「多谢,多谢,」袁怀山惊喜道:「我这就打发那婆娘走,马上帮这位姑娘完成画作!」
银锭太大,袁怀山用小刀削成两半,自己藏了一半,另一半交给了院中那人。
妇人果然没再啰嗦,拿了钱就走人,四周霎时恢复宁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袁怀山连声道歉,「让诸位久等了。这位姑娘,我们重新开始画吧。」
鞠清子笑了笑,只当这事没发生过。
奚浚远依旧面色冷凝,淡淡品着茶,大家各自沉默,然而想的是同一件事。
回程的车上,奚浚远亦一直没有说话,车轮辘辘,越是安静,越让人心里不安。
鞠清子知道他正在生闷气,所以不敢惹他,掀开车帘佯装去看窗外的风景,太阳一点一点落下,远山由清晰变成雾影,寒气渐渐钻入衣袖,让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奚浚远看了她一眼,岀乎意料的,他竟解下身上的披肩,轻轻一甩,扔到了她的面前。
「别着凉了。」他只道。
「多谢侯爷。」鞠清子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将披肩系上,一瞬间,的确温暖了几许。
「你说说,这袁怀山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他终于忍不住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鞠清清子从容答:「这就是所谓的鸡男。」
「鸡男?」奚浚远蹙眉,「就是你说的,最嫁不得的那种男人?」
「棒子男呢,只会娶一个妻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在这个妻子上,全心全意照顾她和她的孩子。老虎男呢,会娶很多个妻子,分别帮他生孩子。而鸡男,通常都不愿意娶妻。」
「不愿意娶妻?」奚浚远不解,「为何?」
「鸡男是最利己的,什么都为自己着想,不娶妻,不养育孩子,不必担负什么责任,他这一生啊,就只为自己活着。很多鸡男到了七、八十岁仍然精神矍铄,身体比一般人都好,就因为他特别爱惜自己。」鞠清子答道。
「可世间怎么会有女子喜欢这样的男人?」奚浚远问道。
「女子喜欢的男人,要么能养活她,要么能让她心动。」鞠清子答道:「鸡男一般生得俏,或者很懂甜言蜜语,所以女子会喜欢。」
奚浚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是说中了他心中所思。
「怪不得呢……」他低喃道:「我从前常常不解,这样的男人为何还会有女子喜欢……看来,你说的对。」
呆怔片刻,他彷佛又有些不甘心,忽然又忿忿不平地道:「那棒子岂不是最可怜的?一生只爱着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养活她的孩子,到头来,女人喜欢的却是鸡?」
「所以那日民女说过,我前夫纳妾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鞠清子答道:「多娶几个女人,风险也没那么大。」
「你少扯你前夫!」奚浚远瞪着她,「鸡男最可恶,但你前夫也没好到哪里去!」
「侯爷,」鞠清子不由得笑了,「民女就事论事而已,只要知道这世上分为三种男人,遇到哪一种其实都不奇怪,那我就可以平气和了,不会整日陷在怨怒里。」
她的说法彷佛给了他一点安慰,这瞬间他心绪稍宁,目光中对她亦多了分佩服。
「也对,」奚浚远道:「山即昰山,树即是树,皆乃世间寻常物,希望山能变成树,或者树变成山是不可能的,一开始就该好好挑选,决定依山,还昰傍树。」
鞠清子暗暗地呵了一声,他还挺会变通,这比喻也有些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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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小娘子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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