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蜜夫 卷二 V第56章[02.19]

  谁知这一趟码头之行也就是多亏韩宓跟去了,否则单只叫庄岩独自去接韩老太太,还不知会怎么收场。
  原来等二人才刚到了码头附近那家客栈,又被赵掌柜引领着来到他包下的那处小院,便听得小院门里传来一阵争吵声,待韩宓匆匆跑进去一瞧,方才知道这一趟不止是她祖母来了,她二婶也跟着来了。
  她祖母和她二婶为了省钱,就搭乘了一条货船,也不知她二婶是犯了手粘的毛病,还是有其他缘故,如今便被那条货船的船家找了来,眼下正逼着她二婶快将从船上顺来的东西交出来。
  韩宓闻言就黑了脸。
  她那送去山东老家的信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说是自家娘亲怀孕了,还请祖母只带着妥帖的下人服侍着前来便好,万万不要呼朋唤友的,也免得太过热闹打搅她娘养胎。
  如今她二婶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大不了住上十几日便再将人送走,可这随便在人家货船上往下顺东西,还叫人家货船的主人追了来……这是生怕韩家脸上有光不成?
  那这一趟若只是叫庄岩自己来接,他又是个外人,他是该护着她二婶呢,还是替那船家说话,叫她二婶赶紧将那拿走的东西还出来?
  庄岩既不了解她二婶的为人,说不准还会以为那船家是来讹人的,这事儿岂不就闹得越发大了!
  她就又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也不惜将庄岩径直抛在身后,直到对上那船家的面,也不去跟她二婶见礼,便笑问那船家究竟丢了什么东西。
  「若是船家真瞧见是我们家的客人拿了,我这便回房瞧一瞧,找到了便还给您可好?」
  韩宓的祖母韩老太太此时想必正在客房里歇息,饶是外面再大的声音也没将她吵醒。
  否则依着韩老太太的性子,说不准便得当众叫韩宓的二婶跪下施上家法了——老太太虽然向来看重银钱,却也向来懂得「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因此上韩宓也不等那船家答话,便转头看向她二婶连氏,又给她施了个礼:「这位便是老家的二婶吧,我是宓姐儿啊,二婶这些日子舟车劳顿辛苦了。」
  「外头闹得这么厉害,怎么没瞧见祖母呢?是不是祖母也累得不善?」
  「如此还请二婶看在祖母的面上,莫叫船家再不依不饶的吧,万一惊动老人家可是大不孝。」
  说起来韩宓还是上一世回老家接她祖母时,和她二婶见过唯一的一次,只是就那一次也够了,早就叫她知道她的二婶是何等人品。
  她也便张口就抬出了祖母来,她这位二婶虽是极爱贪个小便宜,却最怕被祖母抓住手。
  连氏本来还想骂人的,骂这来接人的侄女儿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便向着那船家说话,如今听得侄女儿张口就抬出了老太太来,她便匆匆将那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我……我刚想起来,颂哥儿下了船后便塞给我一个钗子。」
  「这必是我和老太太忙着整理行李下船时,一眼没照顾到,颂哥儿便拿了船上哪个女眷的钗子当成了玩意儿。」
  「颂哥儿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值得这么不依不饶么!」
  连氏一边色厉内荏的喊着,一边也知道此地并不是登州乡下了,只得恨恨的从袖袋里掏出个赤金钗子来,劈头便朝那船家扔去。
  庄岩本来一直立在一边不曾说话,如今见状连忙一把将那金钗捞在手里,也免得真砸在地上再变了形,再惹得那船家蹦着高的叫人赔,岂不是更叫宓姐儿挂不住脸。
  等他再将那金钗递进船家手里,问道这位船老大找的是否就是这个:「既是东西已经找到了,还请您多多海涵,万万莫要再追究了,也省得大家都伤了颜面。」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已是速速的掏出一锭银子来,又在火石电光间塞进那船家手里。
  谁知这就惹得连氏又在一边高声叫骂起来,口口声声都是在责问庄岩你是哪个。
  「你这么横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这是认定了做错事的是我咯?」
  连氏确实是个没安好心的,她很想将那金钗摔扁,也好出一口恶气,谁叫那船家一路追了来,任凭她怎么解释都不听,还说她若再不承认便拉着她见官去。
  她怕和人见官去么?她的大伯子可是顺天府的推官,打起官司来哪有不向着自家人的道理!
  再说这一路上她和老太太虽是搭船的,银子也按数儿给了这船家,那些银子再买一支金钗也富富有余了,怎么就值得这船家不依不饶的!
  更别论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关卡,每一道都要按着船上的货物收税,要不是老太太给了船家自家大伯子的名帖,这船家单是缴那过关税也够买几支金钗了,如今只是叫那船家将那省下来的税钱分她一半罢了,这怎么就不成了?
  偏偏她那侄女儿来得巧,来了也不问青红皂白、便逼着她将已经到手的好处交出去,真是叫人懊恼死了!
  还有她这侄女儿带来的少爷,又是个没眼色的,明知她想将那金钗摔个稀巴烂,却偏偏伸手将它接住了,这是合起伙来给她连氏没脸呢!还分不分得出谁亲谁疏了!
  因此上连氏也便想都不想,就连声指责起庄岩来,话里话外都是嫌他多管闲事。
  而庄岩既是从没与连氏这样的乡下妇人打过交道的,此时难免被连氏的胡搅蛮缠骂愣了。
  他脸色通红的看着连氏,出口解释也不是,出口反驳还不是,张口自报家门越发不是,这又是怎么一个尴尬了得。
  韩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就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令她忍不住便冷冷的看向连氏,那眼神中自然就带了一股「你再不闭嘴,我就叫人撕烂你的嘴」的威慑。
  只是韩宓也清楚,这必是她当年在金家养成的习惯,容不得任何认违背她的话;而眼下她不过是韩家的大姑娘,她今年才十二岁,面前这妇人再招人厌恶,那也是她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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