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婷便打定主意,这个伙她一定得拉着母亲一起入,等她再抬头看向窗外,就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一块麦田边,她大哥庄岩还亲手递给那地里的农人一份名刺。
庄婷自然不知道,这块地便是韩宓昨天晚上与庄岩商量好的、将来要买来建仓房的那一块,更不知道韩宓要拉她入伙的也是这里。
好在她也明白,不该问的事儿就不能开口过问一个字,她便迅速收回了目光,重新坐回了端庄模样儿。
而庄岩也早得了韩宓的叮嘱,不能上来便叫这户人家知晓他们打上了这块地的主意。
因此上他方才叫众人停下来,也只是假作忘记带水,拿着水袋去跟地里的农人讨了些井水喝,又远远指了指自家那处别院的方向,说他从那里来。
论说讨水喝这种事儿在乡下人家真是再常见不过了,那农人本就是这块地的东家家里的长工头儿,地里又刚好有一口井,这样的事情更是见过太多。
可是这长工头儿又哪里想得到,庄岩竟会讨了水便递给他一份名刺,还请他转交给自家东家、说是、说是东家的邻居,还说改日会上门拜访?
只可惜这长工头儿也不识字,拿着那名帖翻过来掉过去也没看懂,等庄岩等人走了,他就摇头笑了笑,抬手将它塞进了田埂边的褡裢里。
别看这名刺上的字他并不认识,他可知道这纸张不错!那就索性相信方才那个贵气少爷的话,也相信他就是那处大宅院里的人,回头便将它交给东家吧?
好在庄岩本来也没指望农夫们认字,他只是按着宓妹妹的指点做的,说是只要将名刺给了出去,将来这块地的东家若想卖地,或许第一个便会想到他。
不过等他重新上了马,众人又奔着不远处的码头而去,他心头的疑惑不由得越来越重。
前几年苏同知活着时,韩家与苏宅走动得还不错,就连他也在韩家见过苏家那个叫樱姐儿的胖丫头几次,宓妹妹知道苏樱和金家有婚约倒不奇怪。
可宓妹妹又是怎么得知金家要买下方才那块地建仓房的?
好吧,就算这也是苏樱在前几日求助到韩家时,不小心走漏的风声,又被宓妹妹牢牢记在心里了,要买地也该直接去找地的主人便是,给个长工头儿留份名刺……这又是什么路数?
宓妹妹不是非得抢在金家前头、务必买下那块地不可吗,那为何不选个更直截了当的法子呢?
这时韩宓眼见着庄岩的坐骑越来越慢,慢得几乎要与她的马车平行了,却不转头看她一眼,她只觉得心头一跳,随后也便想起自己叮嘱庄岩来办此事的漏洞来了。
她是知道那块地的东家有个败家儿子不假,也知道那败家子儿几个月后便会被漕帮的人绑了票,否则那东家也不会卖地踢产业,随后就被与漕帮颇有来往的金家得了先手。
可她仅仅叫庄岩给长工头儿留个名帖,她怎么就知道那人能将那名帖送到东家跟前去,那东家也能将它当成救命宝贝收起来?
难道她还能给庄岩解释清楚,这长工头儿有个妹子是那东家的小妾,送帖子这等差事本就是那长工头儿巴不得的事儿,如此也好见见自家妹子,捎带手再多拿些赏钱?
而这长工头儿在东家卖了地给金家后,随后便卖身成了金家的奴才,又在这处仓库当了小管事,她这才知道将帖子交给这人比较可靠?
好在这时众人已是一路来到了码头,庄岩也下了马。
待他将码头周围扫了几眼后,便喊过从别院带来的一个管事两个小厮,吩咐这三人这几日就在这里寻个客栈住下,以便等候韩宓的祖母韩老太太。
又仔细交代说,等韩老太太的船到了,便叫那管事差个小厮速速去给别院回话。
也就是趁着他一一给那管事交代各项事宜时,韩宓便抽空跳下了马车,手扶着帷帽一路小跑到庄岩身边。
「我想我家祖母定然不会独自一人写艘船来,老太太向来都是心疼银子的,必是能省则省。」她笑着给那管事补充道。
「因此上我猜她这一路应当都是拿着家父的名帖,搭乘别人家的船北上,也不论是官船还是货船,对她老人家说来都没所谓,还请赵管事多多费心留意些。」
韩宓既知道自家祖母的性子,也从不掩饰自家出身,这一番话便说得不卑不亢,哪怕她祖母极可能是搭乘更便宜的货船来。
她虽然定给了温靖侯府做媳妇,她到底还是韩家的姑娘呢,若连她自己都看低了自家出身,又嫌弃祖母过分节俭,还指望旁人高看她一眼不成?
那姓赵的管事却是想不到韩宓竟是这么干脆一个人,亏他方才还在想,他这几日只需留心官船的停靠便是。
这还真是多亏韩大姑娘提醒了,否则他若是接不到韩老太太,岂不是将世子爷吩咐的差事干砸了,将来再也别想翻身。
赵管事立刻越发尊重起来,连声道韩大姑娘放心:「小的必会留意所有船只,但凡有船只靠岸便去打听老太太在不在船上,绝不会叫老太太因着小的粗心,便寻不到接她的人。」
待那赵管事领命带着两个小厮离开了,韩宓这才转头问起庄岩来:「岩哥哥将名刺给了那长工头儿,那人就没推拒?」
「我听说那家的东家祖上有祖训,若不是遇上躲不过去的天灾人祸,无论如何都不许卖地踢产业,我还怕那长工头儿看出来我们是去买地的,便说什么都不收那份名刺呢。」
「说起来这也都怪我昨儿没给你说清楚,好叫你提前知道这家是什么样儿的人,好在那长工头儿并没给岩哥哥吃瘪,我便放心了。」
庄岩听罢这话便笑了——他就说么,宓妹妹怎么会做那等莫名其妙的事儿。
那家本就住得离着自家别院不远,她却放着东家不叫他去寻,只叫他扔给长工头儿一份名刺,这岂不是烧香拜佛走错了门。
敢情那东家竟然是个死守乡下产业的,那若是直接上门去喊着要买地,人家哪里管他是谁,还不是照样得给他吃个闭门羹啊!
难道他还能仗着他是温靖侯世子,便逼着人家违背祖训不成?
「这怎么能怪你呢?」他连忙笑着安抚起韩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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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蜜夫 卷二 V第50章[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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