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没规矩。」
说话的是张汀芳的贴身丫头,长的面嫩,其实年岁也有十五了,先前与万绣在凤临酒楼见过一回,之后却是被派去做事再没见过。
张汀芳笑,「我看着倒是个能撑得起事的。有他在,让那小绣娘办的事儿也能稳妥些。」
小丫头有些不满,噘着嘴看她。
「好了,去让人把东西都收了,咱们再待两天。」
沈泽简到了衙门门口,他要在这里迎万绣出来。
夏知县坐在内堂,他的下首正站着师爷赵忠。
俩人神情间都带着些尴尬与无措。
「这……大人……小人实不知那小小一个绣娘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赵忠开口了,毕竟康大头走的是他这条路子。虽说赌坊也算是抓着了对方的把柄,衙门也算是照章办事,但这「也算」对付的是平民百姓,可不能对付权贵人家,更何况这「权贵」的来头实在太大。
夏知县没吭声,他向来自诩公正廉洁,但有些事情却也不能不睁只眼闭只眼。
就像这回赌坊对付沈家的事儿。
师爷以为是他求过来,自己才没多做计较,事实却并非如此……
「罢!我一个七品小官,可是谁都得罪不起。」他苦笑着感慨了一句。
赵师爷还没明白过来,夏知县就招手让他上前,将这中间的环节细细说给他听。
就如沈泽简与万绣猜测的那般,赌坊这回做事,的确是听命于人——也不是别人,就是锦衣坊。或者再说详细些是御锦坊直接委派、安插在锦衣坊中的人在操纵着。
一般百姓无从知晓这其中的关窍,只以为御锦坊下揽全国各地的「锦」字作坊与店铺,却不知晓但凡挂了「锦」字招牌的,总会有一队人是直属御锦坊的,他们并不会干预店铺本身的运作,却是会借着地利之便四处寻找纺布制衣的原料、有天分的针线娘子等,这些个手段就是为了保证御锦坊在行业内的一家独大。
师爷听的有点儿傻,「这……」
夏知县看他这表情,心知他是明白了,「原本御锦坊只是给宫内的尚衣局采收供奉的,前些年因着规模越做越大却是被单独独立出来让三皇子要了去。」
他又是苦笑,左手轻轻在桌面上摩挲着,「一边是三皇子,一边是太子……呵呵……」
赵师爷「扑通」就跪下了,「大人!一切都是小人的错,求大人责罚。」
「唉!你这是干什么!」夏知县忙去扶他起来,要不是信得过他,今天他也不会把话说的这么透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这事儿无论是不是你来求我,我都是要当没看着的。只是没想到,那小绣娘的来头也是不小。」
「……大人,如今之计怕是只有据实以告了。」
赵师爷也不是那没有脑子的,冷静一些之后便衡量出了最好的办法。
「是。」夏知县点了点头,「所以,你亲自去,跟康大头把顺安县主的身份说了。再想办法去一趟那绣娘那儿,也透些口风。」
「……大人是想?」赵师爷有些拿不准。
夏知县也没和他打哑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这个安平镇怕也太平不了,总要提前做些准备。」
万绣本以为要吃上几天的牢饭,却没料没待多长时间便有人将她领了出去,而且就像是她之前吓唬沈大姐的那般,只将「她」领了出去。
被吓坏了的沈大姐自然是一阵鬼哭狼嚎,听得万绣好是舒畅,等到见了衙门口的沈泽简时,她又多高兴了几分。一路保持着十分愉悦的心情回了周宅。
「我看咱们还是直接搬过来好了,这才多长时间,都跑来几回了?!」
进了回大狱,万绣浑身不舒服,外衫都脱了扔去一旁,脸啊、手的都洗了洗之后才算是好受了些,等匆匆套了新的外衣绕过屏风面对沈泽简时便忍不住叨咕了这么一句。
确实也是!周宅本是想暂当歇脚的地方的,可哪有歇脚歇的像他们这么频繁的?!
「家里怎么样了?你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四妹还好不?」
万绣一叠声的问,沈泽简待她问完便认真回答了起来。
「砰」一声,万绣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为了对付咱家,还真是好大的手笔!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还真以为我们沈家没人了!」
说到这个事儿沈泽简心里也是沉重,可看自家娘子的模样,又是觉得有些心暖好笑。
「咱们后山上应该都是野生的桑树,我跟四妹看的急,不知道那片地有多大,到底有多少树。但就我先前看着的,等到开春树重长成了,咱们又能找到蚕种的话,便是咱家户户都养蚕,那也够喂的了。」
「桑树?能确定?」沈泽简没想到这事件的起因竟是被万绣看了出来,语气中很有点儿惊讶。
万绣不满的横他一眼,「我瞧着至少有九分的把握,另外的那一分就看赌坊幕后到底是谁了。」
听了这话的沈泽简则是直接将那一分加上了去,原因也很简单,如他和张汀芳说的那般,安平镇上能支使得动县衙的数的过来,而这些地方里头只有一个锦衣坊会与桑树有关,其他的大户可没有从事织染或制衣的。
俩人这么一商量,心里的判断就下来了。
「我要去趟郑府。不是想让我干活儿么?我便先送她个大礼。看她敢不敢应!」
万绣只觉满腔怒火,原本她对之前和张汀芳的会面还有些不满,如今却不这么想了。有这么座大靠山,必要物尽其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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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女东家 卷二 V第14章[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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