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寄来明年的信 第九章

  「够了,你要讲几次啊?好,你很伟大、很了不起,没有姊姊,我早就死过一百、一千次,行不行?那又怎样?看清楚!我已经长大,已经不是那个必须乖乖跟在姊姊屁股后面,学姊姊说话的笨小孩。」
  「所以呢?你现在聪明了,就可以不听姊姊的话?」
  「为什么要听?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让你安排?为什么我不可以自由自在选择自己的未来?就因为你把我带大,就有权力指挥我过什么样的生活?哈、哈、哈!搞清楚、杨小姐,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白垩纪。」
  「你的意思是我在害你?」
  「对,你在谋杀我的意志力,你在谋杀我的未来人生。」
  「我辛辛苦苦赚钱给你交补习费,竟是在谋杀你的人生?」
  手指着妹妹的鼻子,特特快被气疯了,可不可以来个什么人,告诉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妹妹跑到哪里去?
  为什么一点点飞扬乱窜的荷尔蒙,就可以把她的妹妹从小可爱变成大可恨。
  酒精把宁宁的胆子泡肥了,「啪」的一声,她打掉特特指着她的手。
  「对,就是就是!从现在起,你不要再指挥我,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过生活。」
  特特无语,冷眼看着妹妹,缓缓摇头。
  侧过脸,这次她不问宁宁,直接问阿丹。「她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特特又不傻,每年都要上演一次的事,她不会猜不出来。
  阿丹不知道怎么回答,用力扯了扯宁宁手臂一把,低声说:「不要闹了,明天醒来,你一定会后悔。」
  「我要后悔什么?后悔只有她有爸爸、我没有?后悔她的生日有人在乎、我没有?还是后悔一出生,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姊姊,没直接把自己掐死。」
  「有我这样的姊姊,倒成了你的耻辱?」
  「不是耻辱、是自卑,你这么厉害,又会念书、又勤快、又负责、又上进,资优生ㄋㄟ,优秀ㄋㄟ,杰出ㄋㄟ,了不起ㄋㄟ。」她抓起阿丹走到柜子前面,用力拉开柜子门,指着里面说:「看见没,里面满满的、满满的,通通是我姊的奖状奖盃,厉不厉害?我就搞不清楚,我妈都生了这么冠军的女儿,干么不满足,还要再生出我这个笨蛋?啊是要玩实验组和对照组哦?」
  「杨宁,你没有爸爸,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占走你的爸爸,你不必把所有的恨全记到我头上。」
  李蔓君没猜错,宁宁确实在和全世界赌气。
  她不平、她妒恨,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姊姊每年生日有礼物,她却什么都没有?爸爸只喜欢姊姊、不喜欢她吗?
  爸爸爱上别的女人,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她要和妈妈一起被抛弃?
  好歹姊姊被爸爸宠过,为什么她连一面都不能见爸爸?为什么「爸爸」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平价品,对她而言,却是奢侈品?
  「是你的错,是你不好、你不乖、不听话,爸爸才会抛弃我们!」宁宁赌气的说。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认为爸的离开,是我的过错,所以你用放弃自己来惩罚我?」这是什么跟什么?这种逻辑也只有宁宁那颗不念书的蠢脑袋才兜得起来。特特满脸满眼的无奈。
  「我能够惩罚你吗?我惩罚到你了吗?哈、哈、哈,我怎么这么厉害啊!」宁宁夸张地抬高双臂、转三圈,但重心不稳,歪歪斜斜地靠在阿丹身上。
  「是啊真厉害,十九岁不念书跑去喝酒,真优秀!」特特语带嘲讽。
  「你二十岁都可以堕胎了,我十九岁喝酒算什么?」宁宁挑衅地抬下巴、挺胸膛,口气里的讽刺是特特的两百倍。
  话说出的瞬间,空气冻结似地,两姊妹瞪眼,互相看着彼此。
  特特不是生气,而是寒心,寒冷的刺痛感从毛细孔狠狠地往骨头里钻,她们还是姊妹吗?她竟可以这样揭自己的疮疤,毫不手软?定睛望向宁宁,眼底凝满哀恸,控制不住满腹酸水翻涌。
  宁宁也不是生气,而是后悔,她后悔自己在姊姊未癒的伤口上狠踩,一定是酒精作祟,让她脑袋不清楚。
  宁宁想说对不起的,特特却痛心地扬起手,重重地往下挥。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宁宁的脸上烙上鲜红指印,疼痛让宁宁失去理智,冲着特特大喊。「恼羞成怒吗?何必?辉煌的历史不是?」
  猛地转身,特特不允许泪水被人看见。她快步冲进房间,碰地一声关上门。
  阿丹听见落锁的声音,长长叹一口气,转头看着满脸懊悔的宁宁。
  特特姊的房门从不上锁,因为她说:「任何时候,宁宁有需要,都可以打开姊姊的房门。」宁宁怕黑、怕打雷、怕魔鬼、怕蟑螂、怕作恶梦……她怕很多很多东西,只要姊姊的房门没锁,她就觉得有依靠。
  特特姊很疼宁宁,或许严格一点、期望高一点,但她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宁宁。
  阿丹给宁宁一个栗爆。「你每次都这样,脾气一来就不管不顾。」他拉着宁宁走进厨房,哗啦一声打开抽屉,找出一把水果刀递到她手上,说:「说那种话,你干脆拿把刀子把特特姊砍死还痛快些。」
  宁宁用力握紧拳头,不接刀子。「我生气嘛!」
  「生气就可以伤人哦,特特姊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阿丹瞪她两眼,收好刀子,大力扯下三、四张厨房纸巾,折叠后放到水龙头下浸湿,再把湿答答的纸巾往她脸上一贴。
  「你干么啦!」她甩开餐巾纸,回瞪他。她现在很火大,谁都不要惹她!
  「醒醒酒,去跟特特姊道歉啦。」
  「我不要。」
  「不要?你说的哦!」阿丹抬高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用力喘两口气才说:「我说不要现在啦!」恨恨跺脚,她也转身跑回房间。
  阿丹摇摇头,走到特特房前,抬起手臂想敲门,考虑半晌后还是叹口气,转身回家。
  而宁宁还是了解特特的,这个时候,确实不该打扰。
  每年的六月六日,宁宁不喜欢、特特也不喜欢,因为六年前的这一天,她送走蒋默安,送走她的爱情。
  然后她还扳着手指算日子,耐心等待约定好的团聚,没想到团聚没等到,却进了医院拿掉她的「等等」。
  缩在床角,杨特抱紧枕头,压抑的心压抑不住泪水往下流的冲动。
  彷佛她又躺上产台,那种剥离的疼痛感再度肆虐。
  她尖叫着,但氧气罩吸走她的声音,她挣扎着,但手脚被缚、心被绑,她好后悔……后悔躺在产台,后悔不要「等等」……她哭得连护理师都觉得可怜,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护理师的轻声安慰。
  她不想要安慰啊,她想要她的等等,想看他长大,失去等等,让她痛彻心扉。
  痛……痛心、痛身、痛了她的人生……
  「你觉得,我必须拒绝几次,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蒋默安不客气地低头看她。
  她不矮,但站在他身边,她觉得自己像小矮人。
  她喜欢当白雪公主,更甚于当小矮人,可惜现实生活中,她只有当小矮人的分,成天忙忙碌碌地团团转,至于为什么而转?不是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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