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楚行有那么一瞬整个人都空了,看不到陆嵘,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亲口说喜欢他,怎会把他当长辈?
一定是被他伤了,伤透了心,不想原谅他。
「三爷,我想见阿暖一面。」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楚行退后两步,弯腰朝陆嵘行了一个大礼,「三爷,我与阿暖有些误会,我,我想当面跟她赔罪,请三爷给我一次机会,如果事后阿暖依然不肯原谅我,我……」
说到这里,楚行忽然说不下去了,呆呆地看着陆嵘的衣摆。
昨晚他守了她一夜,他想了很多,想的全是提亲,她答应了,然后两人定亲,大婚,他娶她回家。他会竭尽所能对她好,再不让她因他伤心落泪,他试着想象两人住在一起的日常起居,试着想象与她同桌而食,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拒绝。
他以为她那么喜欢他,在得知他提亲后,肯定会开心起来,却没想到,她伤的太深,伤到不要再喜欢他了。
就像她对堂弟……
想到陆明玉对堂弟的决绝,楚行胸口突然堵塞,呼吸都变得困难。
如果她真的不肯原谅他,他能怎么做?
楚行想不到,他第一次牵挂一个姑娘,第一次想娶一个姑娘,可他才明白自己的心,还没来得及对她好,她突然告诉他,她不嫁他了,她不需要他的好……
向来沉稳冷静的男人,在战场上金戈铁马的威武将军,竟在他面前露出这般茫然无措之状,陆嵘莫名不忍多看。他不知道楚行与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陆嵘是个父亲,他相信女儿不会无理取闹,因此陆嵘抬起手,安抚般拍了拍楚行肩膀,「世谨,婚姻之事讲究缘分,阿暖太小,还不懂事,本就不适合你,你……」
「三爷,我只求你让我见阿暖一面。」楚行抬起头,面容重新冷静下来,凤眼坚定地看着他。
陆嵘面露为难。
楚行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陆嵘到底还是欣赏楚行,犹豫片刻,道:「那你随我来,但我只能帮你劝劝阿暖,如果她执意不见,我也没办法。」
楚行什么都没说。
两人回了陆家这边,楚行在前院等着,陆嵘去见女儿。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陆嵘折了回来,距离楚行二十步时停下,叹道:「世谨请回吧。」
楚行闻言,只觉心头一凉,那晚所有温暖幻想,皆如黄粱一梦,转瞬成空。
「姑娘,夫人又来信了。」
采桑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家书,身后小丫鬟抱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箱笼。
陆明玉坐在贵妃榻上与甘露下棋呢。休养了一个多月,她现在已经行动自如,只是左额留了一块儿拇指盖大小的疤痕。这是当日落马磕得最重的地方,太医说如果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用再好的祛疤膏都不可能根除,但陆明玉尚且十三,还在长个子,只要每日坚持上药,年底应该能恢复如初。
如今伤口刚脱痂不久,颜色深,圆圆的一块儿特别明显,额前碎发都遮不住,陆明玉也不想放厚留海儿,就每日缠着纱布,反正她足不出户,不用担心见人的问题,而行宫这边能过来探望她的,都是亲朋好友,无需介意。
「等会儿再下。」母亲来信了,陆明玉笑着接过信,靠到迎枕上看。
自她生病,父母几乎三日一封信,一开始母亲说的全是心疼她的话,温柔的叮嘱仿佛扑面而来,然而随着陆明玉身体一日日恢复,母亲终于露出了严母的真面目,再三告诫她必须在屋里养伤,不许再东奔西跑。
猜到母亲还是那番唠叨,陆明玉把母亲的信放在最下面,先看父亲、弟弟们的。父亲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恒哥儿先问姐姐身体是否安康,然后说他想姐姐了,希望姐姐快点回家。年哥儿也会写字了,字迹笨拙可爱,说他做梦梦见了姐姐,求姐姐去求祖父,派人接他来凉山。
想象着两个弟弟站在她面前撒娇的模样,陆明玉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最后捡起母亲的信。前面照旧是询问她身体,跟着唠叨一番,陆明玉嫌母亲啰嗦,但也看得津津有味,后面见母亲说给她做了两身衣服,陆明玉眼睛一亮,马上让甘露打开箱笼,她也迅速穿上软底绣鞋,急着去看新衣服。
「姑娘,这是男装啊!」
甘露最先展开一套玉白色的圆领长袍,惊讶地道。
采桑抖开第二套天青色绣云纹的,同样一脸震惊。
陆明玉目光却落到了箱笼边上的一个长条小匣子上,弯腰捡起来,里面竟然是几条颜色各异的抹额,大红色的中间便是一颗红宝石配饰,淡紫色的就变成紫水晶配饰,还有粉碧玺、蓝宝石,一条又一条,排在一个匣子里,珠光浮动。
「好精致的抹额啊。」甘露、采桑都围了过来,惊艳地看着这些抹额,甘露放下手里的长袍,拿出一条抹额对着陆明玉额头比划了下,发现正好能挡住陆明玉的伤疤。甘露不由笑了,「姑娘,夫人对你真好,再过几天咱们就要返京了,夫人肯定是希望姑娘再去外面尽情逛一逛,知道您在屋里待闷了。」
陆明玉何尝不懂母亲的苦心?
她捡起刚刚还没看完的信,在最后一行发现几个小字,叮嘱她小心点。
心里暖融融的,陆明玉没有急着试衣服,而是命甘露准备纸笔,她要先给母亲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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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安家 卷三 V第三十三章[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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