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彦将一封信笺扔给了吴振,「吴师伯,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廖家寨的大当家?这是我爹爹当年安插在廖家寨的细作查出来的。」
吴振撕了蜡封,展开看,越看越是心惊,当年他与廖家寨的书信,竟然没有被销毁!
「吴师伯,当年你与廖家寨大当家成了拜把子兄弟,自此官匪勾结,廖家寨原来大当家去世后,你便悄悄夺了廖家寨大当家的位置,这些年廖家寨不过是你为肃王爷抢夺钱财的工具,你愧对我林家,愧对陛下!也不用我动手,将你送到陛下跟前,我想你吴家满门也难逃一死。」
可恨,竟是这般小人,害了他爹爹的性命,让阿翁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娘亲失去夫君的庇佑,自此躲在庵中十多年,眼下又跟着赵国的送亲队伍远走异国。
吴振踉跄大笑:「哈哈哈,我吴振精明一世,竟然拜在了一黄口小儿的手上!」
忽然吴振紧紧地盯着林承彦:「此行那个被掳到山上的苏家小子是你!」当时属下来报抢了八车货物的时候,他只问了一句「何家?」他们说姓「苏!」
林承彦点头,「我娘是苏氏。」
吴振眼里瞬时如死灰一般。
即便他知道林承彦此行定然有目的,可是,当年林楠那样一个赫赫扬扬才名远播的大才子都死在了他手上,如今他的儿子年纪尚不及弱冠,又岂是他的对手。
他想不到林家竟然还敢有人重蹈林楠的覆辙,深入廖家寨!
益州城内都看见知州府上冒起了红光,是遭了火灾,派人去慰问都被吴家人打发了出去,只说老爷多年的藏书付之一炬,眼下悲痛不已,不见客。
连州府衙门也没见吴振的身影,吴振一直喜好文墨,外人也信以为真。
不过两日,林承彦便带着用太子暗谕招来了领近安州、灵州的士兵直捣廖家寨,此时益州的罗通判依然毫不知情。
等许多士兵将罗家围起来的时候,益州城百姓才知道,益州的天要换了。
景川平临行前叹道:「真想不到一直让官府头疼不已的属地第一大匪患,竟然是官府的人做的,官匪一家,又如何剿灭。」
林承彦道:「此事,怕是京中也早有人知晓,临近的安州和灵州这些年也帮着剿过好几次,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蹊跷,怕是都碍着肃王爷的势力,没有捅破,只怕这属地的匪患的源头,正是肃王养的兵。」
陈巍山惊道:「如若这般,肃王爷的势力怕是比我们窥知的还要大。」
林承彦默然。
景川平又道:「慕俞,眼下正是殿下用人之际,你不如跟着我们一同回京吧!」
林承彦摇头道:「我不过是秀才的身份,尚上不得金銮殿。」林承彦想到阿言温软的模样,而且他眼下志不在此。
一旁盯着诗诗看了许久,直将诗诗的头都快低到胸口的陈巍山,依依不舍地转过了头,揶揄道:「慕俞,我看你是想眼下躲清闲,陪着你家夫人四处浪荡吧!」
林承彦笑笑,不置可否。
处理了吴知州和罗通判以后, 杜恒言和慕俞并没有走,肃王府勾结匪寇的事一出,汴京城中势必又是一场恶战, 爹爹来信告诉她, 让她和慕俞再避避风头,暂且在益州住下来。
不想, 第二日一早,诗诗开门的时候, 发现有一个女子鬼鬼祟祟地在巷子口朝这边张望, 诗诗不动声色, 回头和林二叔一说,林二叔出去便将人带了回来。
是当初被杜恒言赶出杜府的紫云,杜恒言不知道她怎么到了益州?
她被灌哑了。
作为小娘子身边的贴身女使, 一旦犯错被赶出去,为了防止在外面乱说,是要被灌哑的,但是杜恒言记得当初嘱咐凌妈妈莫要灌哑她, 让她出去自谋生路,凌妈妈大约是不放心,还是将她灌哑了。
杜恒言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紫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让诗诗带她下去梳洗,诗诗想说什么, 还是忍住了。
紫云「呜呜」了两声,给杜恒言磕了两个头。
慕俞在里间看书,等她处理完,放了书出来问:「你准备收留她?」
杜恒言摇头:「不算收留,只是看她样子也是走投无路,给她一个容身之所罢了,过段时间给她买一个小院子,让她有个住的地方。」她想起了当年她和小小娘走投无路的时候。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杜恒言收到爹爹的信,说京城开始有了异动,景川平和陈巍山带着吴振和稍后押解过去的罗通判到了京城后,太子殿下便开始着手清理赵国近二十多年来的这一颗毒瘤——肃王府。御丞们参肃王府和肃王一党的折子铺天盖地,像雪花一般往陛下的桌前飘。
杜呈砚希望他们悄悄换一个地方,免得被蜀地残留的匪寇会波及他们。
杜恒言和林承彦一商议,决定离开蜀地,南下看看。
两日在家里修整了几天,安顿好紫云,便驾着两辆马车开始游逛起蜀地来,一辆马车做人,一辆马车放被褥炊具帐篷等,雇了之前在安州和灵州镖局中的四个护卫,加上林二叔和林叁叔,倒也还安全。
有时候会在野外露营,有时候会甩开众人,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大街小巷中,体验各种新鲜的吃食和好玩新奇的东西,杜恒言在益州的杂货店,很快便被她源源送回来的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堆满了。
开春,杜恒言在路上遇到了很多被贩卖的小孩和妇女,想到小小娘和杨淑仪当年也是这般被家人卖出去的,心中不忍,和慕俞花了银子将人买了下来,但是买了一个两个还可以,三个四个也还可以,当人到了八个的时候,杜恒言已经直觉不能这样下去了。
派了两个护卫和林叁叔将买回来的人全部带到了蜀地的慕庐,因为慕俞喜欢这个名字,一早便将这宅子买了下来,原本是两进的小院落,一共有十二间房子,一间开出来当学堂,一间给妇女们用来做针线活,其余的房间每个屋子里放了四至六张床铺。
诗诗有一天问她:「主子,你收留了这么多人,以后会不会养不起?」一日两日还好,一年两年,十年呢?
杜恒言笑道:「我没准备白养她们啊,我只是给她们提供了临时的落脚地儿,成年的女性要到杂货铺子里去帮忙或做些针线活放到杂货铺子里去卖的。她们要是身体健康得自己挣口粮,自然,要是挣得多,也是她们自己的,要是离开也可以。」
诗诗还是有些担心道:「那些小的呢?」
杜恒言点头:「你还记得我们在汴京城的南北涮锅店吗?」
诗诗点头,杜恒言道:「这汴京城的掌柜太厉害了,已经开了第三家分店,什么跑堂的,采货的,管账的,都需要人手呢,招外面的人多了,又不好管理,还要隐患,我是想着这些小姑娘或是小男孩,养个三四年,到了十一二岁,不都可以帮上忙了,而且又是养了好几年的,品性什么的又比较清楚,用着总比外面的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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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小闺秀 卷三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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