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婉词也想不到爹爹竟然会在她大婚前夕要与娘亲和离,她以为爹爹即便对娘有不满,但是看在她的份上,也会接着容忍下去。
一时听着于妈妈的回禀,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以后便是中宫皇后,她的娘亲怎能是和离的妇人!
她与杜恒言闹成那般,不愿意再踏足乌桕巷子。对于妈妈道:「你去一趟肃王府,将此事告知。」
心里又不由暗恨表兄做事不利落,竟然让杜恒言在去郡主府的路上被太子救走了,不然此时,杜恒言进了肃王府,爹爹便是看在杜恒言的份上,也不会给娘亲丁点脸色看,更遑论和离。
于妈妈踌躇道:「小娘子,此事若是王府再插手,只怕会适得其反。」
杜婉词冷冷地勾了唇角,「不说难道看着我娘和我爹和离?」杜婉词这般说着,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又道于妈妈道:「我现在写封信,你一会派人将这信送到东宫,交给太子殿下!」
她娘也是太子的未来岳母,她相信太子也不会愿意让她爹娘在这个节骨眼和离。
可是,她派到东宫的人却将原信带回,嗫嚅着道:「小娘子,殿下说,你与他大婚在即,不好做这些私相授受的勾当。」
一旁的翠微立即喝道:「混帐东西,你竟敢打着殿下的名头编排小娘子!」又对杜婉词道:「小娘子,奴婢这就将这大逆不道的奴才送到于妈妈跟前,让于妈妈好好惩治一番!」
那送信的吓得立即跪下,带着哭腔道:「小娘子饶命,小的也不敢说啊,是殿下嘱咐小的定要原话告知小娘子!小娘子饶命啊!」
杜婉词颓然地坐在靠椅中,太子哥哥说她私相授受!
难道他知道她对子瞻的情意?难道子瞻将之告诉了太子哥哥?
靠椅里头的人儿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乌桕巷子里头,杜恒言听姬二娘的意思,爹爹真的要和赵萱儿和离,一边帮着二娘挑着绣花的色,一边摇头道:「二娘,就是不知道这一回爹爹能不能如愿,眼下杜婉词与太子的大婚两月后便要举行,这等时候,肃王府怎么会允许杜家发生变动,平白拖累杜婉词的名声。」
姬二娘放下了手中一件正绣着袖口的云纹的石青色暗纹团花袍子,轻声道:「阿言,你爹爹昨夜在阿翁房里秉烛夜谈了半宿,我估摸着,必是想出了法子,不会白折腾一场。」
她是知道九年前,呈砚纳她入府的时候,也是起了要与赵萱儿和离的心,只是上头肃王府和官家都不允许。
姬二娘想到今日墨采买菜回来,与她说外头现在都在盛传赵萱儿阴狠毒辣,轻轻问恒言道:「恒言,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说,你娘是赵萱儿害死的?」
杜恒言手微顿,便又接着挑,微微「嗯」了一声。
姬二娘看了一眼听了这消息,依旧在低头挑丝线的杜恒言,心下暗叹,恒言这孩子,似乎越来越看不透了。
「你爹爹昨日与我说,你与慕俞的亲事要早些定下来,你心里可要有数!」
杜恒言将视线从一堆五彩斑斓的丝线里移出来,对上二娘和善担忧的眉眼,想起那人已经递过来的细帖子,眼下生了一点阴翳,半晌对二娘笑道:「我都听爹爹的,爹爹说哪日便哪日。」
爹爹和阿翁既要替她担心耶律蒙德将她带回丹国,又要担心杜婉词与赵萱儿会报复在她身上,她的亲事,确实不能再拖了。
杜呈砚要与赵萱儿和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杜恒言没有插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赵萱儿往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京中的人都乐得看她笑话。
赵萱儿在接到和离书的当夜便回了自个的郡主府, 第二日在和离书上签了字盖了印章, 派人将一份和离书送到了乌桕巷子。
十多年前昭城郡主下嫁给庐州来的一个小将的事儿,还被人津津乐道, 不曾想,杜呈砚竟是被迫娶了昭城郡主, 这么多年来一直憋着一口气要和离呢。
杜婉词派了于妈妈接连三日往乌桕巷子来请杜呈砚, 言昭城郡主因悲痛欲绝, 已经多日米粒未进。
第四日一清早杜婉词自己跑了来,发髻凌乱,眼下一片乌黑, 就跪在了门前,杜呈砚扶了女儿,叹了一声:「婉婉,你何必如此!」
杜婉词这几日哭的嗓子已经嘶哑, 此时哑声道:「爹爹,她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何您这般狠心?」难道我们母女在您心里, 当真可以弃如敝履吗?
杜呈砚望着女儿凄楚的模样,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她一同去了一趟郡主府。
二人临走的时候,杜婉词看了一眼站在院里头的杜恒言, 眼神十分平静,似乎视线所及之处,不过是一棵常见的树,一朵并不艳丽的花。
杜婉词走的时候,背脊挺直,眼睛毫无波澜,十分从容不迫,好像她不过是路过一般,做了一件再顺手不过的事儿。
喜怒竟是收放自如,杜恒言暗叹,赵萱儿对杜婉词多年花重金的栽培,竟真的将她培养成一个十分优秀的大家贵女,至少在仪态上无可指摘。
她一走,姬二娘捂着胸口道:「阿言,我怎么觉得婉词看你的时候,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死物」两字,在姬二娘喉咙里滚了一下,压在了舌苔下。
杜恒言替二娘抚着胸口道:「二娘,无事,她都要进宫当太子妃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常见。」
这席话不过是杜恒言宽慰二娘的,其实,她心里头清楚,她和杜婉词之间,怕是这辈子都不死不休了。
赵萱儿没有饿死,那一日杜呈砚将杜婉词一同带回了杜家,杜恒言她们也从乌桕巷子搬了回去。
临行的时候,慕俞一边帮她搬着东西,一边叮嘱道:「阿言,你日后没事定要常回来住,你院子里的茶花,我可没时间打理,你不回来看着,它们会死的。」
他以后下学,再也不能来东边敲门了,日头起来的时候,东边也不会传来她的声音。眼看着这条巷子绚丽多姿了一些时日,又要归于沉寂,林承彦直觉得自己生活中的某份光彩被夺了去。
林承彦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气,失落的模样儿,让小胖墩都看不下去,对自家阿翁道:「阿翁,我们把阿姐留在这吧!」
正在替他搬着书箧的杜恒言顿时将书箧往他怀里一塞:「白眼狼!」对上慕俞哀怨的表情,杜恒言心里竟也有点不是滋味,好像她就是那话本里常唱的没有心肝儿的抛妻别子的郎君,杜恒言不由深深打了个冷颤。
马车到得杜府的时候,杜呈砚骑在马背上,并没有下来,看了一眼上头烫金的两个大字:杜府,猛地一挥鞭子,往前头去了。
杜恒言怕阿翁阿婆担心,笑道:「爹爹真是好雅兴,估摸是到樊楼叫酒席去了。」
杜家这一次抄家,荣延院的东西并没有人敢动,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可是明月阁、嘉熙堂,二娘的小跨院里头都扫荡一空,只有些家具没有搬动,她屋里特别喜欢的一对官窑粉青釉梅花直颈瓶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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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小闺秀 卷二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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