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太医半晌收了手,道:「近来季节变换,乍暖乍寒,淑仪娘子夜里许是着了寒气,臣开一张方子,待从太医局取来后,用水煎服。
从云便见他醮着墨,刷刷地写着:川桂枝一钱半,炒白芍二钱八分,生甘草一钱半,茯苓二钱八分,鲜藿佩各九分,白豆蔻九分,鲜荷梗1支。
从云一抬眼,望见小陈太医俊朗的侧脸,长长地睫毛沉着地覆在眼睑上,心头微跳,一直听椒兰殿的宫女说,宫里一位小陈太医,不仅医术了得,有仁者之心,常为宫女、小黄门们耐心地看病,而且长得一副好仪容。
只见小陈太医写好后,对着上头轻轻吹了一遍,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小黄门。
小陈太医收拾着药箱,忽地想起来阿言嘱托他的事,见边上只有两个宫女,轻声道:「前些日子,臣去杜府,杜家小娘子也是这般,说是夜里丢了淑仪娘子赐予的宝物,寻了半宿才寻着,不易着了风寒。」
他话音刚落,帐子里头的杨淑仪立即坐直了身子,好一会才轻声笑道:「杜家小娘子也是实诚人,一个簪子也值得她那般看重。」
声音轻轻渺渺的,随着窗柩里吹过来的风,晃得人也不知刚才是不是幻觉。
从云带着小陈太医退下。
里头的杨淑仪捂着胸口,不由泪湿眼眶,恒言找到阿宝了!她的阿宝还活着。
端着热茶进来的扶云隐约见里头淑仪娘子有些不对劲,将托盘放下,上前问道:「娘子,可是不舒服的厉害?」
杨淑仪淡道:「无事,你们出去候着吧,我想睡一会儿!」
扶云心下疑惑,不是才醒来,可是主子说了,她也只得应下,躬身退了出来。
杨淑仪却是立即撩了撒花帐子,下了床,只着了绫袜,却是连绣鞋也不套,走到壁橱里头,将自己的首饰匣子一一打开,一样一样地翻着,心里暗念,以后这些都给阿宝。
翻了首饰匣子,又开始找自己存的金子,阿言现在落魄在外,生活定然拮据,她不能让阿宝和阿言姊妹两在外头受苦,好容易从首饰匣子里头找到了几块金灿灿的金子。
又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现在阿言是罪臣之女,她又要怎般才能唤她入宫?
椒兰殿中, 沈贵妃今日辰时正才醒,净面的时候,椒兰殿的主管于公公诚惶诚恐地过来禀道:「娘娘, 殿下今日报了身子不适, 未上早朝,官家派了太医去看, 刚刚召见太医询问,不知怎的, 动了怒, 砸了好些东西, 眼下,让李公公去申斥殿下了!」
沈贵妃头一阵眩晕,望着于公公, 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申斥?」
于公公将头埋得更低了,「是,娘娘,说是太子昨夜饮酒过度, 以致今朝误了早朝。」
「咣当」一声,一支和田青白玉镂空凤头玉簪碎成三块,沈贵妃倏地站起来道:「混账东西, 东宫里的人都是废物不成!昨日太子与哪些人在一处厮混?」
于公公道:「小的一早派人去打听,说是昨日殿下做东,请耶律扎颜、耶律阿沂在樊楼宴饮,陪座的有楚王府世子、林老相公之孙和杜呈砚府上的杜恒言小娘子。昨日殿下回府后, 尚未醉酒,只是夜里似又与白侧妃共饮了几杯,宿在了白侧妃处。」
听是肃王妃的侄孙女,沈贵妃顿时咬牙切齿道:「姓白的欺负不到我头上,竟暗中坑害我儿!」
「姐姐,是谁又惹您生气了?」刚到寝殿外头的杨淑仪听到动静,一脸忧急地过来问道。
「妹妹来了!」沈贵妃见杨淑仪这时候过来,也没心思理她,懒怠地应了句。
「我今个一早便听到了太子府的事儿,是以特地过来看看姐姐,殿下素来行事周正,待陛下恭敬有加,怎会出了这般事儿?」
沈贵妃见她言语急切,忍不住道:「我早说不要将这些狐媚子弄进府中,他偏不听,那五个枕边人可有一个是好胚子,我前些日子才下了肃王妃的脸面,白家小贱人这是乘机陷害我儿。」
杨淑仪劝解道:「姐姐莫急,陛下自来十分器重太子,这一回定是以为他沉浸在温柔乡了,好在太子尚且年幼,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偶有被身边的人绊住,也是情有可原的,那白侧妃头一回侍寝便能出这般差错,白侯府真真枉称为百年世家,教出来的女儿竟是这么一点规矩也不懂!」
沈贵妃尚未待指套的手拉着杨淑仪的手道:「妹妹,回头还劳你在陛下跟前替太子多开解两句,东宫初立,多少人看着我儿出错呢!」
杨淑仪双手反握住沈贵妃的手,「姐姐放心,官家跟前,我自是要替殿下辩白的。」说到这里,杨淑仪忽地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道:「不过姐姐,最近官家好像有些奇怪,去云锦阁的次数少了好些,可是近来前朝事务过于繁忙?」
杨淑仪这一问,却是又问到了沈贵妃另一个隐秘的忧凄点,对左右挥了挥手,眼看着侍候的都下去,拉了杨淑仪到宝鸭穿莲贵妃塌上坐下,螓首微低,长长地叹道:「妹妹,实话与你说吧,官家在外头宠幸了一位女子。」
杨淑仪眼中掠过一层了然,「姐姐,可是丹国此次进献的美人儿?官家许是贪新鲜,那黄发碧眼的美人儿,我看着也甚是好奇。」
沈贵妃苦涩一笑,「若是丹国的女子,也没什么,其实,便是官家再纳十个女子进宫,你我也不必忧虑,只是这一个,不仅是我沈家的羞辱,也是我儿的妨碍。」
杨淑仪一早便窥探出官家偷吃,只是沈贵妃不急,她便也不吱声,没想到今日一挑破,这里头似乎有隐情?
「若是有什么是妹妹能做的,姐姐只管说便是。」
沈贵妃略带感激地拍了拍杨淑仪的手,「妹妹,此回你也是帮不了我的,你道那女子是谁?是我的族妹,当初是嫁给了范尧臣的次子,后来那位郎君在与丹国的战役中牺牲,她做了未亡人。」
「现下在清桐书院中做夫子的那一位?」
沈贵妃点头。
杨淑仪惊诧道:「她不是以居士自居?她不是住在书院里头?难道,官家是去的书院……」苟且?
沈贵妃撩起来垂下来的一缕鬓发,平静地道:「而且,现在,她已有了身孕!」
杨淑仪心里又是一惊,「姐姐,我们要怎么办?」
单纯的偷吃,尚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偷吃到有了骨血,这却是另一桩事儿了,官家尚且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若是皇子……
沈贵妃抬起略微泛红的眼,看着杨淑仪道:「这个孩子,我们可以留下,妹妹和我一同抚养,但是,这个族妹,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进宫,妹妹可明白?」
杨淑仪的手被她捏的有些疼,眼下她找到了宝儿,正想着为宝儿和言儿铺路的时候,莫说沈贵妃不说,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她在官家心中的地位。
此时杨淑仪顺水推舟地道:「妹妹都听姐姐的,不进宫这一点,妹妹有法子,姐姐到时候看着便好。」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大宅小闺秀 卷二 第十八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