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世远半蜷着身体,头枕着蒲团,躺在祠堂冰冷的地上。
「二少爷……」寒梅强迫自己忍住的眼泪,却在看到他狼狈样子的一瞬间,决堤而出。
他背上的衣服,透出鞭笞之后的斑斑血迹。
他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大不同与平日里的耀眼飞扬。
寒梅跌跌撞撞脚步凌乱的来到他身边,半跪在他身边的地上,「二少爷?」
听到她的声音,廉世远这才缓缓睁开眼来,目光游移了一阵,才落在她身上,「你来了?不是不见我了么?为什么还要来?」
寒梅见他还有说话的力气,便放开扶着他的手,跪着退了一步,垂眸道:「二少爷,你是想要奴婢心中愧疚么?何必为了奴婢这般顶撞廉将军呢?奴婢心中已经没有您了,何必这样纠缠着不放呢?求您放过奴婢,给奴婢自在的生活吧!」
廉世远眼睛微微眯起,「你还在拒绝我?」
寒梅垂着眼眸没有应声,算是默认。呆司爪血。
廉世远苍凉冷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这一切,不在乎身份,不在乎地位,不在乎我是不是廉家的二少爷……」
「二少爷,您一定要这样纠缠下去么?你是想要逼得奴婢求了王妃放奴婢削发,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么?」寒梅说着,朝廉世远叩首,「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您身份尊贵,您的垂青奴婢要不起,也不想要。」
廉世远躺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寒梅,仿佛要用眼神将她融化,融化进他的心里,让她再也走不掉,躲不了。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把你的话,再说一遍。」廉世远沉声道。
寒梅迟疑了一阵,才缓缓抬头,目光幽深如潭水,不见波澜,「如此,二少爷就可以放过我么?」
廉世远心中一痛,痛的仿佛要窒息。
看着她沉寂的眸子,他忽然有些怕,怕她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出那决绝的话。
他忽然仰身躺回到蒲团之上,闭了眼睛,忍住喉头酸涩,「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从此……再不相见吧……」
寒梅紧紧咬住下唇,想从地上站起,却发现,双膝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支撑她起来,离开祠堂,离开他……
她眉宇紧蹙,忍住眼泪,深深吸进一口气,告诉自己,要看清出自己,自己卑微如泥,根本不配留在他身边,如此才是最好的结局,如此,再也不见吧……
廉世远闭着眼睛,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寒梅已经不在祠堂里了。
家仆进得祠堂,将廉世远扶起,送回他自己的院子。
他一直不动,也不说话,任由摆布。
眼前反复闪过的,是最后见到寒梅的样子。
廉如意离开寿王府,去将军府之后没多久。
乌兰大皇子多多木吉,便寻上门来。
管家将他请进花厅,禀了慕容御。
慕容御正在同两个儿子玩耍,闻言抬头看了看管家,「你问问他有何贵干,爷忙着呢,可没时间陪他玩儿。」
管家看了看正和两个奶娃娃玩儿的开心,还被两个奶娃娃流了满身哈喇子的寿王,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等在花厅里的多多木吉左看看又看看,站在博古架旁,手里捏着一片巴掌大薄如蝉翼的金雕镂空花屏风摆件,啧啧两声,「中原人果真是闲的没事,金子雕成这么小的屏风有什么用?华而不实!」
管家进得花厅,「大皇子,我家老爷有事脱不开身,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下便是。」
多多木吉闻言,冷笑一声,手一松,那薄如蝉翼的小屏风摆件啪的摔在地上,做工那般精巧的金质物件,立即摔的变了形。
「哎哟,你瞧,我说这东西是华而不实吧,小王手这么一滑,就摔成了这个样子!要我说,这东西本就没有什么用场!」多多木吉说着,抬脚从那已经摔变了形的摆件上踩了过去。
「有事找你,你能做主是吧?」多多木吉大大剌剌的往花梨玫瑰椅上一坐,翘着腿道。「我们乌兰公主因为救你家王妃,溺了水,伤了身子,在你们王府里也养了这么一段日子了,可养好了?若是养好了,今日我便要接她走了!」
管家的眉头拧成铁疙瘩一般,目光在那被踩扁的小摆件上转了一圈,「你稍后,在下去回禀。」
「你不是能做主么?怎的,现在又做不了主了?」多多木吉斜睨他一眼。
管家并不答话。脸色黑的难看。
多多木吉轻哼一声,「也罢,料你这奴才也当不了什么家!」
寿王府的管家走出去,那便是一般的官家见了也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出了花厅,便忍不住低声骂了几句。
找到寿王,向寿王禀了多多木吉如何如何的目中无人。如何的嚣张跋扈,还故意摔坏了博古架上王妃很喜欢的那架精致的小屏风摆件,还意有所指的说什么「中看不中用」。
多多木吉的中看不中用,当然不单指那一架小屏风摆件。
平南朝人看不上乌兰人的粗野。乌兰人也一贯看不上平南朝之人的斯文儒雅。
慕容御闻言,连头都没抬,「将乌兰公主和乌兰三皇子都请去花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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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发威 卷五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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