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新丫鬟伺候的沈婳倒是微微对木氏姐妹改观了一些,虽然是在特意的藏拙,但也不乏有些真性情在。
两人忙不迭的在旁边又是撒花瓣,又是试水温,看见沈婳微蹙的眉头,还好意的抱来利于舒缓的陈炉熏香,顺道还搬过来一个摆放茶果的小案几让沈婳先行垫下肚子。
她其实并不习惯别人伺候自个儿沐浴的,见两个丫鬟竟要替她按摩身子,连忙委婉的拒绝了,只客气的道让她们歇息会儿.
木葵似乎有些失落的不愿离开,伺候这样天仙儿似的主子,做什么她都觉得是享受呢,哪里会觉得累呀!最后还是被木槿硬生生的拽走了,沈婳这才吐了一口气。
沐浴后,木槿怕沈婳凉着身子,便备下了一个细绒的薄毯子披在她的身上,沈婳不甚在意,可木槿却执意让她干了水珠再穿衣,木槿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只认真稳妥的做事。
木葵可怜巴巴的解释,「小姐可注意好身子,若是让将军瞧见奴婢姐妹不用心伺候,将军回来可是要将奴婢二人卖到人牙子手中的,小姐心善菩萨心肠,应是不愿看到这等惨事。」
沈婳听完莞尔一笑,倒是没有再坚持,自然知道木葵是在说可怜话,但也不难看出萧绎临走前对这姐妹二人的叮嘱。
见到坠儿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晌午,沈婳是故意拖到这般时候的,自然是不想让红玉心中多有负担,问了坠儿关于将军夫人的事,坠儿支支吾吾的只避重就轻的说沈婳是与安氏有些神似,其他的便一概闭嘴只说记不得了。
小小年纪的,哪有那么多不记的,想必是被那萧绎特意吩咐过什么,才这般难为的不敢多说一二,沈婳不想为难一个丫鬟,下人们处境往往也是身不由己的,她经历过许多,何必去为难那些个可怜人。
而红玉在沈婳来之前就已经清醒过来,见到自家姑娘便爬下床哭哭啼啼个不停,连着那木葵都有点受到感染,也跟着抽了帕子要抹上眼泪,沈婳怕被泪水淹了,捡着些红玉能听进去的话仔仔细细的安慰,赶紧离开偏房,再多呆一刻,红玉便会止都止不住的哭个昏天黑地。
这刚一出门,便瞧见独自走过来的海妈妈。
原来,煜哥儿若是无事白日总要被接蘅芜苑老夫人身边的,这是萧绎的要求,让他独自住,学着不依赖任何人,就连萧老夫人自个儿都曾感慨说:」煜哥儿是个讨人喜的,若是没日没夜的膝下在身边,还真能宠坏了。」
经过那等事,老夫人便更是不放心了,命海妈妈以后亲自带人过去,只是煜哥儿今日一觉睡的甚久,海妈妈便派人去了蘅芜苑先禀告老夫人要等些时候,趁着空隙,她便询问了院里的人,想与沈婳说上一两句体己话。
既然是体己话,海妈妈自然是要与沈婳一人悄悄说的,于是木槿便为二人寻了一处僻静的房间,自己则守在外面,一坐下来,海妈妈也不浪费时间说那些个可吃好,可住好的没用客套话,拉着沈婳的手眼中微微蓄着些老泪花,「妈妈可算能好好瞧瞧小姐了。」
沈婳静静的坐着任老人家拉着她的手,面含微笑,毫无半分因为海妈妈是个下人就露出敷衍轻视的神色,海妈妈瞧小姑娘知书达理,娴静端雅。
可能是因为刚刚沐浴的原因,只学农家女孩般梳了一根大辫子缕在身前,这一身的素净,竟比上昨日更衬的肌肤胜雪,眸光生盼。
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频频点头哽咽道:「三小姐把你生养的可真好,老奴能在入土之前见到三小姐她生儿育女,也算告慰了你外祖父的在天之灵了,他们父女二人现在应该在天上团聚了罢。」
「海妈妈您认识我外祖父?」沈婳听那意思似乎二人情谊应是不浅,当下便好奇的询问。
海妈妈瞧着沈婳疑惑的神色噗嗤笑了,「你外祖父那样的大人物老奴我怎么会认识」她眼眸忽而闪着一点不同寻常芒光,就像春日生出的嫩芽般鲜亮,微微叹了口气。
「说不认识,也不准确,老奴都这把年纪,道也没什么好瞒着小姐的,那还是我做姑娘的时候,要随老夫人嫁入侯府,在接亲的队伍里见过你外祖父一眼,他穿着金铜铠甲骑在马背上,高大有力,熠熠生辉,比起咱们接亲儿的新郎官姑爷也毫无逊色呢。」
沈婳听到这里不自觉得弯了嘴角,仿佛那样英武的外祖父从海妈妈放光的眸中跃然眼前,可外祖父怎么能跟萧老侯爷比,只瞧萧绎就知道老侯爷当年应也是俊朗不凡。
沈婳并不怀疑在海妈妈心里外祖父是个大英雄,那微露皱褶的笑眼盛放的倾慕是骗不了人的。
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海妈妈如今想起来竟觉得还像昨日发生的一般,她记得那时候有一小儿误闯了迎亲的队伍,那人跃下马背便将那小儿毫不犹豫的护在怀中硬生生挨了马蹄一下。
事后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挠着脑袋让小儿的母亲好好照看,周围都是拍掌叫好的声音,那人的脸都被夸红了,她在人群里只一眼瞧着就羞红了脸。
只是他是大大的英雄,是老侯爷的得力干将,以后有大前程,小姑娘的海妈妈总觉得自个儿哪里配的上,也只能暗暗倾慕罢了。
沈婳听完倒有些震惊之感,一个人的爱慕怎能藏的这般深沉,不过是一眼匆匆,却让海妈妈记了一辈子那挡马蹄的少年。
海妈妈从她入府和昨日的帮衬,就知是向着自个儿的,还以为二人是旧时,倒也说的通,却不曾想海妈妈连句话都未与外祖父说过。
「小姐虽生的不像你娘亲,但是性子却像你外祖父一样的坚强,老奴欣慰至极。」沈婳的样貌确实与爹爹和娘亲都不太相似,亦或者是随了祖父祖母,就像墨兰像萧老夫人一般,心下也替海妈妈惋惜。
可能是想到陈年往事,海妈妈落了泪儿,沈婳忙从身上取下帕子,递给妈妈。
「表小姐不用慌,老奴这是喜极而泣!表小姐应该知道,三小姐被接入侯府时候是老奴代老夫人教养她的,你娘在这侯府中便是与我亲近些,她性子伶俐心善,我也愿意疼爱三小姐,老奴如今瞧见表小姐,就像是见了你母亲,一时又心痛有心疼。」
「昨个你经历了那些应该也知侯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是非地,你在侯府又没个依靠,老奴人微言轻,毕竟是个下人,若是个小事老奴还有几分薄面可以替你挡上一二,可若是个大事,这府里说话做主的还是老夫人,况且小姐再过一年便到了及笄的年纪,这将来的婚事都是要倚靠侯府做主的。」
提到及笄后的婚事,沈婳早有自己的思量,知道妈妈是一心为自个儿好,但也没有打断她的话,只认真的听着。
「昨个那事却是冤枉了表小姐,老奴知道小姐是个通透人,但通透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妈妈只怕小姐一时想不开,真真的记恨上老夫人。今日妈妈来麒麟居能与表小姐清净的说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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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表妹宜家 卷一 V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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