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抽丝剥茧,一一分析,颜世宁听得心惊不已,一个小小的熏香却隐藏着那麽深的阴谋,布局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只负责把香送出去,而後只做壁上观,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两位皇子统统算计,她在棋盘上只落一子,却给整盘棋局定了方向。
就看现在,相府败落,太子被废,天秤一边倾倒,七王成了最大的赢家。
「裴瑾,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颜世宁不免忧心。
裴瑾握住她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道:「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下的阴葵,我还要去问一个人,等到确定了,我才能决定接下来到底该怎麽做。」
「你要向谁确认?」颜世宁有些疑惑。
裴瑾抚摩着她的手指,静静的说了两个字,「皇后。」
「皇后?」颜世宁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回神过来後道:「倒也是,如果皇后否认了,那就更加确信是穆贵妃所为了,可是皇后会告诉你吗?」
裴瑾笑了,「她不想说,我也会逼她说的。」
颜世宁看他笑得狡猾,来了精神,眼睛一眯道:「你肚子里冒了什麽坏水可不许瞒着我!」
裴瑾见她目光灼灼,拉着她的手往下,戏谑道:「为夫肚子里可冒不出什麽坏水,冒坏水的可是这里。」
颜世宁一听这话,脸红了,而後抓起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你个死不正经的!」
闹了一阵,颜世宁想起什麽,又道:「我还是想着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为不让人先诞下皇嗣,穆贵妃都能这般狠毒,倘若她怀有身孕的事传了出去,谁知道还会迎来多少腥风血雨。
裴瑾闲闲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成亲的时候,北斗给过我一样东西。」
「什麽东西?」
「防止怀孕的药。」
「那为什麽不用?」
裴瑾露出一丝笑意,「如果我裴瑾连妻儿都保护不了,我这二十几年真的白活了!」
明明是很淡然的语气,可不知怎麽的,颜世宁突然间怦然心动,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不经意间,君王之气展露无遗。
颜世宁看着他微翘的唇角,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也是在床上,她看着裴瑾运筹帷幄的样子突然间一个心动,然後就问了一个问题,她问:「裴瑾,你想做皇帝吗?」
本来她以为他还是跟原来一样回答得难辨真假,可那一次他却说道:「颜世宁,我一直想看看,你坐在皇后的宝座上扮着母仪天下会是怎麽一个有趣的场景。」
那一刻,颜世宁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早就感觉到裴瑾这个人不会甘做池中物的,她还一直想着,如果他真有所图,她也会不惜一切帮助他的。
只是没想到在那样一个时刻,他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明明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却偏偏说得那麽玩世不恭,彷佛登上那皇位就跟玩一下似的,以至於她被感染了,也不正经的说道:「那我可不乐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供着人叩拜瞻仰,就跟个牌位似的。」
而他听着自然又是一副虚伪表情,「牌位?说的也是,那既然爱妃不乐意,为夫就还是继续做个闲散王爷吧!」
至此,那个话题揭过再不提起,因为裴瑾的心思已经向她表露,她再不用怀疑,而现在看着裴瑾躺在自己身侧闭目养神,颜世宁不由又有了那种感觉……这厮不做皇帝,委实可惜了点。
我倒也想看看你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跟个牌位似的供天下人叩拜瞻仰呢!只不过,如果他当了皇帝,後宫佳丽可有三千?
想到这个,颜世宁心上一酸,而这时裴瑾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如今你受了伤,正好在家养着,藉以瞒下有了身孕的事,嗯,乾脆养个一年十个月的,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呜呜,娘子,你为什麽要怀孕呢?以後这长夜漫漫我该咋过啊!看的着摸的着却偏偏吃不了,这不是要我命嘛!」
颜世宁看他一副可怜懊恼、捶床的样子,哈哈大笑,扯到伤口又赶紧止住,想到什麽,眼珠子一转後试探道:「裴瑾,要不你再寻个侧妃、侍妾什麽的吧……」颜世宁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因为裴瑾转过头来,眼神如刀,颜世宁抿了下唇,继续道:「我是说真的。」
突然裴瑾伸出双手晃了下她的脑袋,「娘子快醒醒,这青天白日的别说胡话了!」
颜世宁听着这话,虽然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而後她想起先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清,便又道:「你到底想要怎麽对付皇后?」
裴瑾沉思片刻,说道:「世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北斗到底是什麽身分吗?」
「嗯。」对於北斗的好奇,颜世宁可不是一点半点。
裴瑾沉吟片刻,道:「你知不知道江南曾经有个盛家?」
「江南盛家?传说中富可敌国的那个?它不是在几年前就被查收谋反,然後被抄家问斩了吗?」那阵子,盛家一案可是震惊天下的,谁都没想到盛家的野心那麽大,更没想到盛家会有那麽多的钱,抄家的时候,埋於盛家祖业地下的金银财宝可是拿马车拉、用船运的!
裴瑾也似想起了盛家当时的辉煌,眸子里闪现出惊异以及可惜,最後变成平静时,他才又说道:「北斗原名盛知南,盛家第十三代二房的嫡子。」
北斗星指南,当裴瑾在大火之下将他救下让他隐名埋名时,他道:「那就叫北斗吧。」
北斗指南,他的心却始终指着北,因为北方的皇宫里,有一个女人害他家破人亡!
「北斗虽是盛家嫡子,也是盛家产业未来的继承人之一,但是他并不热衷生意,只浸淫於研究医术,当时盛家一案发生时,他正被围困於药庄,药庄机关重重,官兵无法进入便四处放火,我寻着密道赶到时,他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了,你不是很奇怪北斗为何一直面无表情吗?那是因为在那场大火里,他的脸被烧毁了,再无法变出任何表情了。」
颜世宁听着裴瑾静静述说,震惊一词已经无法形容她的心情了,「那他,他的脸……」
「原先他一直是戴着面具的,後来他跟着我去了南疆,寻了一个蛊医,用蛊术给他恢复了正常面目,他现在这脸是假的,这也是为什麽他跟在我身边却没有人认出他来的原因。」
假的?天!天知道颜世宁一直很羡慕北斗的皮肤,光滑水嫩的。
「那你为什麽要救他?」
「我跟北斗很早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离开皇宫办事,被刺客追杀,是他救了我,所以得知有人要杀他时,我自然也就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他了。」
「那……那盛家谋反一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原先颜世宁并无怀疑,毕竟当时是证据确凿,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了,无缘无故的,裴瑾不会突然提起这事。
果然,裴瑾顿了顿後道:「盛家的事跟皇后有关。」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皇后那方已经渗入到盛家了,太子党势力如此强大,多亏於盛家的支撑,当然这些事情一开始谁都不知道,若不是我救了北斗,他将家族秘密告诉我,我只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那既然如此,盛家怎麽又倒了?」
裴瑾给颜世宁拢了拢被子,道:「原因很复杂,最紧要的,一是盛家势力日益膨胀,隐隐开始渗入朝政了;二是起了利益冲突,盛家跟后党有了矛盾,父皇动了削弱盛家的念头,后党知道了必然要撇清关系及时抽身,可这麽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怎麽可能一下就解除呢?
於是后党来了个先发制人,在父皇行动之前搜集了盛家所有的罪证,而这些罪证之中,至关重要的一条便是欲图谋反,为了怕自己被牵连,后党乾脆将朝中一半人等都拖下了水,毕竟你也知道,盛家势力那麽大,朝中的关系都早早的打理妥当了。
据我所知,当时朝中上下未曾收授盛家贿赂的,寥寥无几,如此一来,父皇就算大怒,却也不能来一场大清洗,只能重重处理盛家一方,而后党也就在这浑水之中得以脱身了。」
颜世宁暗暗分析着裴瑾的话,而後道:「所以说盛家被铲除得一乾二净,是被盟友出卖所致是吗?」
「是的,一开始父皇只是想要削弱盛家而不是彻底铲除,盛家势力太大了,盛家一动,整个江南都要崩溃了,这对整个延国是大不利的,可是后党举出了盛家谋反的罪证,那麽这就严重的触到了父皇的逆鳞,不将盛家满门抄斩赶尽杀绝,他又如何能甘休!」说到这,裴瑾突然转头对着颜世宁一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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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悠着点 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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