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也有些不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盼着五皇子得好?就算他得不了好处。哼,三皇子也休想占到便宜。」
燕王依旧是一脸得意的神色。
姜维看景珏带兵挡在御街上,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燕王又傲然,似乎不屑动手冲进去。
他不由心生厌烦,旁人不急,他急什么急?他不如意的时候,也决不能看着旁人如意。
「哟,险些没认出来,这不是如今的承安郡王,当初的睿王世子么?」姜维笑嘻嘻的冲他拱手。
景珏冷哼一声,别过视线,根本不屑看他。
姜维心中不爽,脸上却笑容不变,「唉,我知因为我大哥的原因,你不想看见我。我大哥当年杀了你娘,可那也是受你父亲的唆使呀!睿王爷出钱买命,我大哥充其量也就是个拿钱杀人的杀手而已。你还真不能记恨他。」
「你说什么?」景珏忽而转过头来,怒视着姜维,「你再说一遍?」
姜维故作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燕王,又看向景珏,「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啊?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以为睿王为何被罢黜,被幽禁?就是因为十年前的谋逆。如今的结党营私!」
景珏摇了摇头,「不是这些话,是你刚才说的,你再说一遍?」
「我大哥当年杀了你娘,可那是受你父亲的唆使呀……」姜维话音未落。
空中一道长鞭。就朝他脸上甩了过来。
气势凌厉,空气中都被搅动出愤怒的意味来。
姜维仰身避过,身下的马也有些慌乱。狼狈退了几步,姜维连忙拉着缰绳,稳住马儿。
「怎么,你不知道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感情就瞒着你一个人呢?」
「哎,你怎么忘了?这事儿揭发出来的时候,珏儿人还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的嘛,他怎么会知道?」燕王也在一旁起哄道。「你不该提,这种事情,他听了怎么会受得了……」
燕王的话音也被鞭声打断。
景珏如一只狂怒的狮子,他手中的长鞭,更是劈头盖脸的招呼下来,完全不顾面前站着的是姜维,还是得意而笑的燕王。
「疯了疯了……」燕王一面躲着他的鞭子,一面叫嚷道,「景珏疯了!」
燕王的随从,以及景珏带来的兵丁都想要拦住他。可这会儿他完全不管不顾,颇有些六亲不认的架势。
姜维被他长鞭逼得,连说话缓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得狼狈躲避。
忽而从宫门内快马奔出一个侍卫来。
侍卫瞧着御街上的混乱,一时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只得高声喊道:「圣上有旨——圣上有旨——」
两声高喊,才叫场面稍微肃静了些。
景珏也被人团团围住,唯恐他冒犯了圣旨。
侍卫扬声唱道:「圣上有旨,五皇子为人者,其品有金玉之质。集星日之精,重冰雪之洁。为臣者,其道修仁义之政,播忠信之德,掌王道之平。为子者。其性有孝悌恭谦,顺父兄之意,尊驯服之美。今特赐端王封号,赏食邑千户,赐封地……」
侍卫唱和声中,众人脸上都有了不同的表情变化。
溢美之词众人都没在意,让众人在意的是那句「今特赐端王封号,赏食邑千户,赐封地」。
燕王面上更添得意,可姜维脸上却是担忧不减。
景珏玉面之上仍是一片愤怒。愤怒之余,更添了几分冰冷。他的拳头也紧紧的捏起,修长的手指,关节都泛出苍白的颜色。
他刚刚从大理寺牢狱中出来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暗中见过他了。
当时父亲说了自己被罢黜。被幽禁的原因,只说是被燕王陷害攀诬,也后悔十年前自己年少轻狂,太过狠厉,叫许多人都送了命。
可他丝毫没有提及母亲的事儿,更没有说,母亲是死在姜伯毅手中的。
至于姜维说,乃是父亲自己设计,害了母亲性命,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父亲有多么钟爱母亲,这么多年,他心中再明白不过。十年前,父亲有没有造反,他也不用听旁人说,他自己有眼睛。可以看,有脑子,可以想。
他只是不能明白,既然父亲已经知道,母亲乃是被姜伯毅亲手所杀。为什么不手刃姜伯毅,为母亲报仇?为什么还能同他共处在一个屋檐下?相安无事的一起讨论谋划?
还有宁春草……
她明知道自己有多么放不下十年前的事,明知道他有多想亲手杀了杀害母亲的仇人……就算她不能与他并肩,不能与他同仇敌忾,为何不能将这些告诉他?为何不疏远姜伯毅?
反倒是更加贴近他?说什么喜欢他的话来欺骗自己?
景珏越想越愤懑,胸中好似有一座隐隐要喷发的火山。适才对姜维的一番抽打,并没有让他将心中的怒火喷薄出来,他仍旧憋闷的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
待宫中的侍卫离开之后,景珏忽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上马,打马而去,一气呵成。
五皇子已经将丹药献给圣上了,便是燕王和姜维此时再进得宫中,也无济于事了。赏赐都下来了,他们还能拦得住什么?
看来圣上也真是渴盼这紫还丹之甚,竟然当即就给了五皇子王爷的封号。
便是连嫡出的二皇子,如今也都还未有封号加身。
燕王抿唇笑着拍了拍姜维的肩膀,「姜阁主担忧过甚了,你看,这不是好好的?还得了赏赐!所以说,有时候机运这种东西真是说不准呢。三皇子一定没想到……」
姜维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并没有像燕王一般开怀。
燕王抬手望着宫闱的方向道:「只是可惜了那枚紫还丹了!」
姜维长叹一声,「如今的赏赐也未必见得就是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这说明五皇子已经顺利讨得圣上喜悦,讨了圣上的欢心了!如今连皇后所出的二皇子都还没有王爷的封号!他却已经成了端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燕王摇头冲姜维叹息。「你年纪轻轻却这般忧思过重,实在不好,不好!」
姜维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大喜之后,必是大忧。突如其来的赏赐背后,藏着的很可能就是大祸患!」
「呸,姜阁主,这是好事儿,喜事儿,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么?」燕王啐他道。
姜维在凌烟阁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他那会儿虽不是阁主,却绝对没有人敢这般质疑他的话,更不敢对他出口的话有一丝一毫的轻慢不屑。
便是连姜伯毅,对他说所,也都十分郑重,他正色之时,旁人皆要比他更郑重才是。
姜伯毅冷冷看了燕王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上马离去。
燕王乐呵呵的看着宫门的方向,「竖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事儿还是便宜了五皇子,没想到吧?你们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
说完,他也未再进宫,倒是调转马头,往家中而去,回去的路上还在连连感慨,可惜了那一枚紫还丹。
最先离开的景珏,一路纵马疾驰。马蹄子像是踏在风里一样。
他的衣衫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他手中的马鞭一下下抽打在马背上,双腿更是夹紧了马腹。
身下的马被他逼的,几乎都要凌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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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不为后 卷五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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