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为后 卷二 第十七章

  小丫鬟脸上立时涌现恼怒神色,「正在闹着蝗灾,知州大人将家中的存粮全都拿出来给了食不果腹的百姓,他还……」
  宁春草抬手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他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去看看。」
  她说完话,迈步出了自己的房间。
  守在外头的差役立时瞪眼看她,好似生怕她趁乱溜了。
  「回你屋子里待着去!」差役们朝她喝道。
  这口气,可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客气。兴许是景瑢的反应,有些惹恼了他们。
  宁春草退了一步,但仍探头看着隔壁房间的情况。
  只见景珏坐在桌边,什么都没说,面前放着盛了糙米的碗,他也没动。
  程颐在一旁站着,蹙紧了眉头看着景瑢。
  景瑢涨红脸,站在景珏对面。他面前脚底下,是打翻了的瓷碗,碗中的糙米,撒了一地。
  「你不饿?」景珏忽而缓声问道。
  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来。
  宁春草却不知道为何,隐约有些紧张。也许是怕他不懂事,会和景瑢一起闹起来。
  人家小丫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连知州大人如今吃的就是这些,知州已经看出他们的身份不同,定然不会刻意苛待。恼了蝗灾,还能锦衣玉食,才不像话吧?这般吃食,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景瑢从小在燕王府长大,又是幼子,虽不能承袭爵位,但衣食住行,也是骄奢惯了的。
  他对这一路辛苦早就有怨言,如今终于爆发出来了。
  倘若景珏跟他一起闹,才是不好收场吧?
  宁春草瞧见程颐紧绷着身子,面有戒备。
  景瑢哼了一声,「饿,我当然饿。可是哥你看,他们这饭,是叫人吃的饭么?」
  「你不是人么?」景珏看了他一眼,问道。
  景瑢一滞,「我当然是人!」
  「那给你吃的饭,怎么就不是给人吃的了?」景珏笑问道。
  他的脸在笑,可眼眸中一点笑意也没有,声音里也听不出温度。
  景瑢鼓了鼓嘴,看着他道,「世……哥,你不是就打算吃这个吧?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景珏看了看被景瑢打翻在地的碗,「捡起来。」
  外头送饭的丫头,以及守着的差役都哄笑起来,一面哄笑,还一面起哄道:「捡起来,听见没有?捡起来吃了!如今乃是灾荒之年,本就缺粮,哪容得你这般浪费?快捡起来!」
  「得罪了神灵,还让你去祭天!」
  ……
  在一片起哄声中,景瑢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景珏没看他,拿起筷子,端起自己的碗,就着粗陋的菜食,将一碗糙米饭一粒不撒的扒入口中。
  这糙米舂的不甚干净,还有些粗壳在里头混着。
  像他们这般吃惯了精米精粮的人,是吃不惯这般粗陋糙米的。
  宁春草看出来景珏每咽一口,喉头都艰涩的动上几动,他咽的很艰难,但他一直没有停。也没有抱怨。
  先前在官驿之时,他又是挑剔床铺,又是挑剔吃食,尽显一个纨绔的本质。
  可这会儿,他一语不发的捧着粗瓷碗,咽着糙米,怎么看怎么和先前那个不像同一个人。
  外头哄笑的差役都有些诧异了。
  小丫头也瞪大了眼。木阵来技。
  宁春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竟就在门外站着,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景珏将一碗糙米饭吃的干干净净一粒不剩。看的这般投入,连自己还没顾上吃饭的事儿都给忘了。
  景珏吃完,放下碗筷,这才抬头看了景瑢一眼。
  景瑢的身子立即绷得更直,被打翻在他脚前头的碗,还就那么倒扣着,碗里的糙米饭,落在地上,已经沾染了灰尘。就那么被万般厌弃的躺在那里。
  宁春草以为,景珏一定会骂景瑢,就像以前一样,像在京城里一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景珏竟然一言不发,起身行了两步,兀自在倒扣在地上的碗前头蹲了下来。
  景珏弯身捡起地上的碗筷,将洒在地上的糙米又捡回碗中。
  他的动作很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负气的成分。
  大块的捡回碗中后,就连小块的零碎的米粒也没有放过。一粒粒,用筷子夹回碗中。
  景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外头嘲笑起哄的声音已经一丝都没有了,明明聚了许多人的院子里,却安静的仿佛无人一般。
  「哥,你干什么……」景瑢的话音未落,就瞪大了眼。
  景珏竟然拿筷子,夹着已经脏了的糙米,放进了口中。
  他没吃饱?这是饿了几天了?饿了几顿了?连地上的已经脏了的米都要吃?
  「爷。吃这一碗吧?这碗给我!」程颐上前,将自己的碗推到景珏面前,伸手要抢景珏手中已经脏了的米饭。
  景珏侧身避过他的手,「脏了,就不能吃了么?」
  景瑢脸上已经不是一阵红一阵白了,而是惊诧又灰败,他舔了舔嘴唇,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你,你怎么能吃这种饭?让,让圣……知道,我,我……」景瑢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碗,可又有些别扭。
  景珏则一口一口的扒着碗里的饭,吃的平静又从容。好似根本看不到饭粒上站着的灰尘。
  屋子外头守着的差役不知怎的。看向景珏的目光都不由变了,有些人更甚至低下头来,恭敬的退了几步。
  渐渐的。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就连义愤填膺的小丫鬟,都咬着下唇,退走了几步,小声唤宁春草道:「姑娘,您的饭要凉了。」
  宁春草哦了一声。
  景珏恰好抬头,向外看来。
  宁春草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目光相撞。
  她一时不知该摆出个什么样的表情来,景珏却是十分自然且坦然的朝她扬了扬嘴角。
  依旧是那么肆意飞扬,依旧是那般耀眼明亮。
  小丫鬟怔怔的瞧着他的笑容,仿佛瞬间被他的笑晃花了眼睛。捂着心口,小脸儿瞬间就红了个透。
  景瑢咬了咬牙。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碗,「你都吃了,我吃什么?」
  说完,也不等景珏有反应,就拿着筷子,扒着碗里粗陋的饭食。
  宁春草垂首,悄悄从门边退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小丫鬟跟着她进来,一脸羞怯的朝她打听景珏的事儿。
  「那郎君贵姓啊?郎君今年多大年纪?郎君……」
  宁春草低头扒着糙米,这饭真难吃。比宁家的饭还难吃,他究竟是怎么咽下去的?知州大人真的每天就吃这个?
  她记得前世,消息传入京城,在妇人们之间被谈论起来的时候就说。那蝗灾被灭除的太晚了。当地许多人都背井离乡,有些眷恋故乡不愿走的,不是被咬死,就是死的莫名其妙。甚至还有子食父肉。父啖子血的恐怖传言。当地城中十室九空,真正成了鬼城。
  今世让她来到了这里,遇见这了这事儿,提出解决办法更比前世早了一个多月,是不是情况就不会变得像前世那般糟了?
  「姑娘,您听到我的话了么?」小丫鬟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
  宁春草恍惚回过神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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