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方觉得有些糊涂,前头人人都说提督府的宁楚克格格不好,只他们爷说好,还将说闲话的奴才全发落了,并且变着法给大家伙儿洗脑,最后成功打动了皇上以及宜妃娘娘抱得美人归。
昨天之前,他表现出来的都是喜悦是兴奋,怎么今儿个臭着一张脸呢?
吃饱喝足拍拍屁股不认账,拔吊无情啊。
钱方想不明白,他也不敢瞎劝,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爷和福晋在婚后头一天就大打出手,只囫囵应了,出去找吃的之前还寻上李嬷嬷。
在这头伺候的都知道,李嬷嬷是娘娘派来盯着亲儿子不让他瞎搞事的,钱方开门见山说:「爷和福晋要打起来了,嬷嬷您赶紧想个辙儿。」
李嬷嬷一惊:「胡说八道什么?咱们福晋可是爷千辛万苦求来的,大婚之前还给咱们训了话,说任谁对福晋有丁点不恭敬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爷这么心疼福晋,能打起来?」
训话这回事是有,当时宁楚克想着她破天荒头一遭要娶媳妇了,不能学别的爷们宠妾灭妻,她要对福晋好,好好疼人。当时她对胤禟很是体谅,觉得八尺男儿一朝醒来变成个女的就足够崩溃了,他这么努力是应该得到尊重的。虽然也出了纰漏,好歹回回都糊弄过去了,一开始矫揉造作不堪入目,如今瞧着也还率真从容……
正是念他不易,大婚前一日,宁楚克给里外伺候的奴才敲了警钟,结果谁能想到呢?洞房花烛夜还没过去,他俩换了。
遗憾吧,心痛吧,心痛之余庆幸也是有的。
她训那番话好歹不是白折腾,自个儿总归是得利的。
不过留下来的遗憾更多,比如说前头老三说要乘上画舫去游湖,宁楚克听说之后心生向往。画舫她知道的,上面有亭台楼阁,有盘龙柱,有美人靠……听说皇上南巡搭的就是这种船,美酒美色神仙日子。
胤祉约上有才有学的青年游湖,本意是想聚一聚,行风流雅事,聊诗词文章。宁楚克非要插一脚,胤祉嫌她没格调,她还告到康熙跟前,说做哥哥的宁肯带外人出去潇洒也不带兄弟去见见世面。
康熙很明白老三不想丢人现眼的心情,他更怕宁楚克闹腾,回身就把胤祉找来,劈头盖脸一顿训,说聊什么诗词文章,带上你九弟办个鉴宝会,看看各家珍藏的古董字画,让你九弟也能参与进去。
鉴宝会就在半个月后,为此宁楚克还准备了一番,这当口竟然换回来了!
不高兴!
还不止,前次她私下撞见几个兄弟闲来无事玩牌,就露了一手。
说到这里就必须提一提宁楚克的赌运,那是真好,她倒是没练过技术,是有一回偶然发现,摇骰子她求大得大求小得小厉害极了。
发觉自己赌运好,宁楚克就想出去发财,却让大哥福海拦住了。福海同她讲了一篇大道理,说什么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善赌者迟早倾家荡产……又说她要是缺钱花就同哥哥说,哥哥挣得回家业。
宁楚克稀里糊涂答应了福海以后都不去赌钱,后来有点遗憾,她还是记得兄妹之间的约定。
这次让胤禟那几个兄弟一起哄,她就有些意动,倒是没一口应下,说摇骰子可以,赌钱不干。
「赌钱?平头百姓才赌钱,咱们赌的是脸面!」
「九哥你就答应吧!弟弟求你了!」
宁楚克这才知道京城里有一批很让其他纨绔子弟羡慕的顶级败家子,吃喝嫖赌谁都会,他们却能样样拔第一,虽然宁楚克还是不明白吃喝嫖赌拔第一有什么好处,只是争个脸,一切好说。
她应了,说约好时间来知会一声,结果时间还没约好,她却已经不是九阿哥!
老天爷真会作弄人,这到底是坑谁啊?
宁楚克还在回味前几个月的美好生活,李嬷嬷就让钱方催着往翊坤宫去了,也不知道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她过去就撞上康熙在那头,正在听宜妃说先前儿媳妇来奉茶的事。
看李嬷嬷过来,宜妃问她怎么回事。
她支支吾吾答不上。
宜妃伸手捏了捏鼻梁:「老九又胡闹了?」
「禀皇上,禀娘娘,九阿哥同福晋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您看该怎么着?」
康熙愣了好一会儿,宜妃也没回过神。
啥?
打起来了?
都知道新郎官能有个三天假,才娶了媳妇总得让人家腻歪腻歪,换做其他人,恨不得整日待在床上,规矩一些的也就是白日里进书房待着,天一黑赶紧往福晋那头去。
唯独他,只有他,前头刚奉了茶,回身就要和婆娘干架。
问李嬷嬷具体怎么回事,她答不上来,康熙就起身说:「走,陪朕看看去。」
等龙辇摇摇晃晃到了阿哥所,宁楚克已经吃完整完面条,吃完之后还歇了会儿,感觉差不多就率先往院里去,使了个眼色让胤禟跟上别怂。
康熙带着宜妃过来,两人正好打得难分难解。
宁楚克损招多,又滑得像泥鳅,本来胤禟拳脚只是一般,遇上她笃定吃亏。这不是在提督府里让崇礼培训了半年,再加上他昨晚吃饱喝足精气神正好,又赶上宁楚克腰还酸着,此消彼长之下,双方战力恰好五五开。
他俩打得卖力,喜宝蹲在钱方肩头上,看得着急,一着急它就扇着翅膀嚷嚷起来:
「左边!打他左边!」
「打脸!」
「来个扫堂腿!」
「踹他屁股!踹踹踹!!!」
本来是五五开不假,却遇上喜宝这个捣蛋的,它的喊话和宁楚克的动作永远不搭嘎,胤禟偏偏把喊话听进去了,喜宝说扫堂腿,他奋起一跳,跳起来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踹。
将他踹翻之后,宁楚克跟上拿大腿一压,用两指抬起他下巴:「服不服?不服再练练!」
康熙看了半天这会儿吭气了:「老九你也该好生练练拳脚,怎么连自家福晋都比不过?」
胤禟瞪宁楚克一眼,让她起开,自个儿翻身爬起,赶紧上前行礼去。
他这会儿记得自个儿是八尺男儿,动作没出错,宁楚克忘了啊,刚打完你还指望她记得自己是女的?结果两人在动作上整齐划一:「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噗——
康熙没想那么多,就是险些没忍住笑,说:「你俩约好来哄朕发笑的?」
「好了,到底怎么回事?昨个儿才大婚,今儿就打起来,还真没听过这种事。」
宁楚克满是无辜的看向胤禟。
你说啊,你解释啊,你现在是九阿哥。
胤禟揉了揉挨踹的地方,心想最毒妇人心真没说错,挨她一脚怪疼的。想着就回瞪一眼,正要解释说是一时兴起切磋切磋,他就让宜妃臭骂了一顿。
「新婚头一天对福晋动手你还有理了?还敢瞪人?」
胤禟也是有脾气的,话到嘴边他拐了个弯,脖子一犟说:「您都说是新婚头一天,儿子不得振夫纲?」
「你还敢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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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格格 卷二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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