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还说了句大实话——
「怎么会愿意呢?拿咱家来说,要不是你认死理,我同你阿玛绝计相不中他!闺女放心。」
胤禟:……
并不能放心,我这心更痛了。
觉罗氏又说让他多翻两边女德女戒,记住几条说不准能派上用场,又说女红也得抓紧,反倒是管家看账本这些可以等选秀回来再学,皇上指了婚到成亲也有些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别在宫里丢人。
觉罗氏说完就让他把最近做的绣活拿出来看看,胤禟干笑道:「手边这件还没做完,等收尾之后再给额娘品鉴。」
「前头做的呢?给我瞅瞅。」
胤禟眼神一飘,话锋一转夸赞说:「额娘您今儿个穿这一身真好看。」
这身?
这身又不是新制的,头年就穿过!
听他转得这么生硬觉罗氏能不明白?她伸出食指在胤禟太阳穴上点了点:「你啊!怎么说都不上心!要是宫里的娘娘让你随便绣点什么我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相信宁楚克说的,相信自己是内定的九福晋。
都内定了,谁敢为难?
看不懂形势还混什么后宫?
胤禟都想好了,万一还有傻子信了外头的传言,觉得提督府格格就是样样都能,随口点中了绣花这样,他可以向宁楚克本尊学习!前有宁楚克尿遁逃避写诗,后有胤禟掐指一算今日不宜绣花,本格格今天和绣花针八字不合你不服气是不是?
当然这都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大选之前,他还准备再努力一下看能不能踩着点儿换回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初选仿佛要脱衣验身。
验是不是处女,验身上有无伤疤异味……作为等着娶福晋的一方,他对选秀只有模糊的概念,不太清楚里头的门道,比如他就不知道有权有势的人家稍微疏通一下,嬷嬷并不会为难,初选都能直接放过。
因为无知,所以畏惧。
他是真的怂,又对觉罗氏说近来总是心不定,选秀之前还想去趟清泉寺听弘安法师讲经。
前头两回过去都出事,觉罗氏心有介怀,想劝他,看闺女主意大,又听他说只这一次回来就全心准备选秀。都这么说了去就去呗,觉罗氏打定主意亲自陪着,想着仔细点多带人手,出不了岔子。
这次过去觉罗氏全程跟在他身边,真是一点儿空档也没有,胤禟恨不得拿头撞墙。
希望已然破灭,那就只能走上选秀这条路,他就希望进宫去能多见宁楚克几回,同她好生商量,要是商量不好再给她一鞭子试试。
当初就是一鞭子造成的惨案,再来一鞭子说不准就换回去了。
在逆境中总得存着点希望,前头黑灯瞎火的这步子咋能迈得开?
从清泉寺回来,胤禟又让嬷嬷操练了几轮,他不断复习各种礼仪,绣活也稍微能看一些,绣的花儿是有点惨,锁个边补个线总难不倒他。有两回在园子里走动就遇上了同届选秀的三姐素月,素月远远见着她就往跟前凑,那一瞬间,胤禟想起了映梅映雪想起了萨伊堪,想起了董鄂格格……他活像没看见前方有人,转身就走。
尚书府那头老太太左等右等没等来人,还是觉罗氏写了封信送去,说宁楚克样样都不成,大选之前还得加紧学,就准备等选秀结束之后再过去请安。又说她也想过,前头闹成那样,这就碰面挺尴尬的。
钮钴禄氏看过信,还同哈尔哈抱怨来着,说闺女就是想太多。
哈尔哈回说这会儿不过来也好,正好管管二房那头,全让孟佳氏教坏了。
老二福晋孟佳氏别的倒也不坏,就是眼皮子太浅,听说贵禄闹了大笑话就赶着想划清界限,也不知道看远些。早先没觉得有多严重,眼下看来映梅映雪也和她一个样,怪蠢的。
如今没嫁人还好,自家人总会包容她,以后做了别家媳妇这么搞还能有好日子?不挨削?
孟佳氏让老太太训了几回,她还是不大服气,回去还嘀咕来着:「谁就敢保证她一定是九福晋,要低头也得等皇上真指了婚,咱家对她那么好,她还能不谅解?要是撂了牌子,那更好,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映雪听了她额娘孟佳氏的话,抱怨说:「让她得意了我怎么做人?你还真想让我去登门赔罪?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孟佳氏眼皮子虽然浅,亏心事也没做过,听闺女如此说就是一惊。
「我一个内宅妇人能左右皇上的想法?这种话让人听去还了得?映雪你听额娘的,她阿玛是二品大员不假,你祖父还是当朝一品,到你选秀时能比她差?」
「咱不和她计较,先忍着。」
孟佳氏不知道觉罗氏打定主意要拘着胤禟,她想着还是等大选结束再见,短期内遇上宁楚克只怕映雪拉不下脸,届时把人得罪得更狠就坏菜了。二老都是偏心眼,前次那样已经够她受的。
这回天老爷没坑她,一连两个月,胤禟都没去尚书府。
三十七年大选在无数人的期待中揭开序幕。
初选的日子是皇帝批下的,定期挺早,哪怕这日颇热也没有要改的意思。
热好啊!热你就不敢擦太多脂粉,容易看出本来面貌,遇上深具恶臭的也能轻松闻出来。只是苦了秀女们,这么烈的日头还得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丁点不许放松。旗内集合排车时,那些体态丰腴的就已经是一身汗了,流了汗还不敢随便擦,只怕把妆擦花了。
因为在衣服首饰上要求严格,不允许秀女搞新鲜,那就只能在妆容上动心思,哪怕操作空间还是不大,至少根据胤禟的观察,宁楚克所在的镶黄旗,秀女们个个都是仔细收拾过的。
要说最随便反而是他本人,谁叫宁楚克格格冰肌雪肤天生丽质。
晨起时,估摸着今儿个要热,嬷嬷就只给上了薄薄一层脂粉,旗装样式是中规中矩,用的却是最透气的料子,手上还给套了个冰冰凉凉的玉镯。胤禟前几日都无精打采的,昨晚他想通了,眼下看来他注定要进宫选秀,也好,至少能回宫踩踩地盘。
这就是苦中作乐的心态,因为暂时想通了,她让觉罗氏领着一身轻松到了旗内集合的地方,她过去时,别家已经到了个七七八八,只等全到齐了就排车送去神武门。
要说排车,那也是有门道的,旗内排车首先是看秀女父兄的能耐,镶黄旗内秀女不少,赶了巧,一品大员家送来的尽是庶出,都统在造册时自然而然就把正二品九门提督崇礼之女排在了最前头。因为她和九贝勒渊源颇深,几位一品大员也没意见,左右自家参选的是庶出,让一位没啥。
秀女们几乎都是让当家福晋或者族长福晋统一带来,觉罗氏带了两人,正是宁楚克以及比她稍大一些的素月。本家那边萨伊堪本来也能跟着她过来,老太太以及大太太佟佳氏都拉不下脸,就跟着齐佳族内旁的秀女一块儿过来,族长家的婆娘领着她们。
觉罗氏过去就同那边打了个招呼,又扫去一眼,暗道都还有点脑子没上大浓妆过来,旗服也是蓝绿二色居多,瞧着还挺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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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格格 卷二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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