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这话安慰人,原也是没错的。偏生郑琬宜这个时候笑盈盈的来了一句:「对啊,姑母,尚大小姐真心来帮轻葶妹妹治病,自然是妙手回春的。」
尚宛妗闻言,心里冷笑。郑琬宜这是在给刘夫人上眼药呢!自己若是没有治好刘轻葶,那就不是真心要治疗刘轻葶了!到时候传出去。自己的名声,还要么?
于是尚宛妗对刘夫人道:「大夫也讲究个望闻问切,宛妗没有见到人。不敢下定论!」
又道:「花朝节的时候轻葶妹妹来我们帷帐找琬宜妹妹,那个时候我看还不怎么严重,夫人不要怪我多嘴,这轻葶妹妹身边的人,怕是不干净。」
刘夫人皱了皱眉:「知道轻葶是被人下毒以后,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我都已经换过了。只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还跟在她身边。」
尚宛妗看了眼郑琬宜,意味深长道:「这样恶毒的法子。下人又怎么想得出来?夫人应该往别处再想想,比如谁跟轻葶走得最近。」
郑琬宜听了她这话,立马脸色一变,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刘夫人这会子却没有往郑琬宜身上怀疑。苦笑着对尚宛妗道:「当务之急,还请尚大小姐同我去看看轻葶,别的事情,都容后再说。」
她笑容苦涩,尚宛妗也不好再说什么,一低头,却看到刘夫人松绿色的衣袖上有一块深色的痕迹,仔细看去,竟然是血迹!
不由得脸色一变。问道:「夫人今日可去看过轻葶妹妹了?」
「现在大家都怕她,我这个做娘的再不去,轻葶就真的完了!」刘夫人语调哀戚。若不是当着一干小辈的面,怕是要哭出来了。
尚宛妗骇然,刘轻葶是真的疯了,她都已经开始伤人了!
难怪尚宛宛之前跟她说,她若是不来,刘轻葶就算是完了!尚宛妗没有想到。这短短时间,刘轻葶就疯得这么厉害了。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看了郑琬宜一眼。心想,自己真是低估了她的手段,难怪她敢把自己拖下这趟浑水来。
这一路上一开始还能遇见下人给刘夫人行礼请安,后面的路,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景致是极好的,却少了人烟。
刘夫人解释道:「轻葶如今性子跳脱,不喜被拘着,平时都是她奶娘看着她,一没看住,就跑了出来。」
难怪,这刘府的人怕是怕了这位大小姐,所以都刻意避开这一片地方呢!
说话间就到了一个院子,院子里面种满了合欢树,这正是合欢花开的季节,到处都是粉粉白白的花朵。
进了院子,一行人往刘轻葶闺房的方向走,刘夫人感叹道:「琬宜是个好孩子。她和轻葶是住在一个院子的,大家都怕了轻葶,只有她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不敢搬走,说是怕轻葶清醒过来了之后寒了心。」
尚宛妗看了郑琬宜一眼,笑道:「你们表姐妹感情真好。」
郑琬宜嗯了一声:「我跟轻葶一起长大,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
刘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琬宜命苦,早早的就没了娘。我见她跟轻葶合得来,就接了过来放在一起养着。两人虽然说是表姐妹,却比许多亲姐妹关系还要好的。」
正说着,就听到前面的屋子里传来咒骂声,和一个婆子的安抚声。刘夫人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去。
尚宛妗等人忙跟了上去,推开门,就见刘轻葶穿了一身红衣,正在指着跪在地上收拾茶盏碎片的妇人骂。妇人的头上缠着白纱,额前的白纱上有鲜红的血迹,可她对刘轻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柔声安慰着她。
应当就是刘夫人说的刘轻葶的奶娘了。
「你们来做什么?」刘轻葶看了眼众人,不再骂奶娘,而是恶狠狠的瞪着尚宛妗等人。
刘夫人并没有走到刘轻葶的身边,想来也是有些忌惮她的,她小心翼翼的对刘轻葶道:「是尚四小姐,你最好的朋友,轻葶,你还记得吗?」
刘轻葶冷笑:「你们都要把我当疯子关起来了,还要叫人来看我的热闹么!」
「我怎么会看你的热闹!」尚宛宛急忙解释,「轻葶,你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尚宛妗忙拉了尚宛宛一下,当着人家娘的面,问人家是不是吃苦了,让刘夫人怎么想?刘府就算是虐待了刘轻葶,也轮不到武威侯府的人开口询问。
尚宛宛被拉了一下,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闭紧了嘴巴。这还是花朝节后她第一次看到刘轻葶,整个人可以用形销骨立四个字来形容,原先清亮的眼睛现在浑浊得很,嘴上时刻带着一抹讥诮,她的头发有些乱,仔细看指甲里面还有黑红的血迹污渍。
她这样子,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她已经疯了!
尚宛妗视线落在刘轻葶腰间,那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看到的那个香囊,在扭头去看郑琬宜的腰间,瞳孔瑟缩了一下,她竟然依旧佩戴着那个跟刘轻葶一模一样的香囊。
正惊疑着,刘夫人忽然开口问道:「尚大小姐要不要看看轻葶吃的药?」
之前还好一些,请了大夫看治之后,反而变本加厉了。刘夫人会怀疑到药上面,那也正常。
尚宛妗又没有学过医术,那些药方,就是给她,她也看不懂。可她要想让刘夫人放心的让她来治疗刘轻葶,就不能说这种话。
只好道:「如果有药渣的话,拿些来给我看看。」
她不懂医术,却便尝百毒,药渣拿来,她只管看看里面有没有毒就好了。
她们这边说这话,被无视了的刘轻葶又开始发作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摸着了一个锦杌,举着就朝郑琬宜扑了过来。
「快拦住她,快拦住她!」刘夫人尖叫!
郑琬宜明明站在刘夫人左侧,此时她却已经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刘夫人后面,然后一边把刘夫人往自己身后拉,一边惊叫道:「轻葶妹妹,这是你娘亲啊,你就算是脑子再糊涂,也不能打自己的娘亲啊!」
她这话一出来,刘夫人果然脸色一变,再看向刘轻葶时,就少了两分心疼,多了两分失望。
倒是刘轻葶那奶娘,想都不想就冲上去拦腰抱住了刘轻葶。
「锦书!」尚宛妗喊道。
锦书会意,立马上前使了个巧劲儿把锦杌从刘轻葶手里夺了下来。并且帮助奶娘制住了尚宛妗乱挥舞的双手和乱踢的双脚。
她整个人看着形销骨立,可力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大,好在锦书是练家子,制住刘轻葶还不算吃力。
尚宛妗问奶娘:「大夫有开安神的药吗?」
奶娘满眼心疼。抬起头来回答尚宛妗的话:「开了,可小姐喝了安神药之后反而闹得更加厉害,就不敢熬给小姐喝了。」
尚宛妗皱了皱眉:「请的是哪家大夫?」
「都是平常惯请的。还有别人推荐的好几个大夫,都是这样。次数多了,那些大夫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敢来了。」刘夫人叹了口气。
尚宛妗嗯了一声,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郑琬宜一眼,她面带担忧,可这担忧之下还藏着一份有恃无恐。
那就不是药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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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二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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