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奚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尚宛妗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关心他,叹了口气,坦诚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们是谁的人,所以不让她来漱春院……我想着只要我不碰她们……」
「哥哥你糊涂!」话还没说完,就被尚宛妗打断了。尚宛妗眉头皱得死紧,「哥哥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留着两个狐媚子在鹤鸣院,纵然哥哥心志坚定,万一有人要借她们的手害哥哥,哥哥还能天天防着她们不曾?」
「……以后这事……」尚宛妗扯动脸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就听到澍香在外面大声道:「琴冉姐姐怎么这会子来了?来找大少爷的么?」
然后便听到琴冉嗯了一声,娇滴滴道:「外面的人来鹤鸣院找大少爷,说是锦王殿下要大少爷去陪着打马吊。」
打马吊?被打断说事情的兄妹俩面面相觑,锦王今日也来武威侯府喝喜酒了?
尚奚舟侧身挡住琴冉看向尚宛妗的视线,皱着眉头问道:「锦王殿下要我出去陪他打马吊?」
西北边关是没有马吊牌这种东西的,尚奚舟回来来锦都没几个月,却也知道马吊牌是后宅妇人们的娱乐活动。锦王好端端的,找他打什么马吊?
刚刚在常青院的时候琴冉就隐隐看到大小姐的脸被打了,可惜常青院气氛紧张不敢细看。如今见大少爷把大小姐挡得严严实实,这才肯定了自己不是眼花。
又听到尚奚舟问话,琴冉收回视线,低下头,道:「说是锦王殿下忽然觉得无聊,想与人打马吊打发时间,可一时之间凑不齐牌搭子,想着武威侯府办喜事,有的是人,便来了咱们这里打马吊……」
尚奚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来锦都不过几个月,对于锦王的任性也是早有耳闻,今日才算是彻底见识了他是一个多么恣意妄为的人。
尚宛妗也不由得苦笑,苦笑之后拉了拉尚奚舟的衣袖,劝道:「我这边已经无碍,哥哥不必担心,自去吧!」
尚奚舟苦着张脸不肯挪步,尚宛妗先是狐疑,然后脑中灵光一闪,失笑道:「哥哥莫不是不会打马吊?」
尚奚舟嗯了一声,觉得心情有些憋屈,他从小在边关长大,不是念书就是习武,不会打马吊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就是不知道妹妹是不是喜欢打马吊。她要是喜欢,自己学一学也是可以的。
尚宛妗正要开口劝慰,忽然想到琴冉还在屋里,便改口道:「琴冉先回鹤鸣院,给哥哥重新准备一套比较华丽的衣裳。哥哥再跟我说一句话,自会回鹤鸣院。」
锦王好锦衣,这事儿是锦都百姓都知晓的事情。琴冉虽然有些不愿自己先走。却不敢说什么……她还能明着懒着人家兄妹俩说体己话不成?
等琴冉出了门,尚宛妗才压低了声音对尚奚舟道:「锦王殿下名声荒唐,我却觉得他未必是名副其实的人。他这个人胡闹,却是个极有分寸的,不然当今圣上就是再大方,也不能处处容忍了他。哥哥到时候就直说不会打马吊。今日是武威侯府的喜日子,他定不会为难了哥哥。」
然后又把当初在狐狸嘴和小客栈发生的事情跟尚奚舟说了。
一本正经的叮嘱尚奚舟:「我之前是想着把事情赖在二娘身上。后来想想,这其中其实是漏洞百出,锦王性子让人难以捉摸,不如咱们先表明心迹。日后图报方能两不相欠。哥哥待会儿见了他,多少露出一些口风。」
尚奚舟这才知道自家妹妹在来锦都这一路有多危险,当下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正要说话,就见澍香走了进来。
澍香对尚宛妗禀报道:「小姐。沈嬷嬷来了,说是身子已经大好了,来给小姐请安。」
尚宛妗嗯了一声:「让她进来吧!」然后对尚奚舟道,「人家在外面等着,哥哥快去吧,咱们兄妹俩哪里还找不到好好说话的时候?」
尚奚舟这才答应着去了,临走之前还嘱咐锦书看着尚宛妗,让她好好休息。
锦书苦笑,小姐现在主意大着呢,她一个丫鬟要怎样看着小姐?
尚奚舟前脚刚走,沈嬷嬷后脚就进来了。尚宛妗懒得跟她说话,由锦书扶了歪在软榻上,她的脸朝着里侧,露出受了伤的半边脸露着。
沈嬷嬷请安之后惊讶万分,急道:「小姐这脸是怎么回事?怎么肿得这般厉害,可曾上药了?」
锦书神情有些难看,她见尚宛妗没有出声,便冷笑着挤兑沈嬷嬷:「嬷嬷这病好得可真够及时的,嬷嬷这些日子一直在下人房里养病,不知可曾听说顾姨娘被送出府的事情?」
沈嬷嬷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这一病就病了二十日才好,这让人怎么可能不生疑?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好了,尚宛妗和锦书心里哪里不清楚,沈嬷嬷怕是料到尚宛妗和顾姨娘有这一场斗,所以早早的装病,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呢!
沈嬷嬷干巴巴的解释:「老奴刚刚来请安的路上,遇到了二小姐,听到她和丫鬟说什么找侯爷问个清楚,心里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只怕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然后又问:「顾姨娘被送出府……小姐可曾在她手里吃了亏?」
锦书心里暗恨这死女人狡猾得像一条泥鳅,嘴里道:「顾姨娘是得了病,会传染人,所以这才送到庄子上去,我们小姐在她手里能吃什么亏!」
沈嬷嬷一噎,没想到锦书会瞒着她,当下就指了指尚宛妗的脸,露出一副心疼的神色来:「那小姐的脸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锦书说不下去了,她就是不想按照沈嬷嬷的预料说话,谁知竟给自己挖了个坑。
尚宛妗见锦书没有办法了,闷声闷气说了一句:「自然是摔的!」
谁摔跤能把半张脸都摔肿了!
沈嬷嬷心中腹诽,脸上却不敢显露出质疑。
尚宛妗忽然翻了个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嬷嬷,开口问道:「沈嬷嬷可知道《天鄞论》?」
沈嬷嬷闻言一惊,尚宛妗能够弄出那些毒药来对付她和顾姨娘等人,她早就猜测那本《天鄞论》是顾老夫人传给了尚顾氏,尚顾氏又偷偷给了尚宛妗。
可现在尚宛妗这么一问,她反而迟疑起来。
书若是在尚宛妗手里,她问自己一个老婆子做什么?于是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小姐说什么论?是花样子还是棋谱琴谱之类的?老奴是粗人,虽然不懂这些,小姐好好说说,老奴说不定能将东西给小姐找来。」
尚宛妗问沈嬷嬷《天鄞论》的事情,也不过是突发奇想随口一问。她想着,那么重要的书,沈嬷嬷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有它的消息。因此沈嬷嬷这么一扯谎,她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恹恹的摆了摆手让沈嬷嬷下去,说是乏了要睡一会儿。
只是到底没有睡成,沈嬷嬷刚下去,越嬷嬷就带着桂妮来给尚宛妗道别了。
越嬷嬷在后宅待了几十年,什么没有见识过,今天这事表面看尚宛妗是受害者,她虽然没有证据,却也猜得到这位大小姐在这整件事里面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无辜,因此心里对尚宛妗也多了几分忌惮,几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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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成妃 卷二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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