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视线未动,犹自幽幽地盯着他,伸手一拽被子,把自己完全笼在了里面。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也如此捉弄于人!。
「咳……」被子外传来一声轻咳,皇帝严肃郑重道,「阿妤啊,朕就是把子鱼给你送回来。」
「……」没有应答。
「你接着睡,朕去上朝了。」
「……」还是没有应答。
过了须臾,苏妤听得外面没有半点脚步声,偷偷从被子底下的缝隙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抹玄色。
分明是在等她回答。
「……诺。」苏妤终于应了一声。
继而听到一声轻笑,皇帝终于离开了。
掀开被子,苏妤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看了眼已经在自己身畔入睡了的子鱼,毫不留情地扰了它的美梦,一把将它抱了起来架在自己双手中间,大眼瞪小眼地骂到:「你说你还是个姑娘家么?毫无廉耻之心!恬不知耻!」
「……」子鱼抬了抬头,「咯……」
「居然到成舒殿去做那种事!还……还让人看见!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咯。」
「阿妤啊。」皇帝地声音突然又传了进来。苏妤身子一僵,讷讷地扭过头去,不知皇帝是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她。
「陛下……」苏妤强缓了口气续言问道,「有事?」
「朕方才忘了说……」皇帝敛去笑意,面容沉肃得让苏妤以为他是有什么大事忘了说。立时便放下了子鱼,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朕觉得吧……」皇帝沉了一沉,「当时没给它直接起名叫‘阿鱼’实在是对的,不然得多别扭?」
「……」顿又双颊发烫。如若现在手边有个茶盏,苏妤觉得自己会毫不顾忌他的天子身份直接砸过去。
「……咯。」子鱼从苏妤的胳膊底下顶出来,朝着皇帝一声叫,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看着皇帝淡笑一声后施施然离开的背影,苏妤隐隐觉得……这点笑料,保不齐要被他拿来调侃一辈子。
……一辈子?苏妤陡然怔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三个字,在他二人的关系间想到这三个字。
当真恨不起来了么?不仅恨不起来,还盼着和他过一辈子?不……是「再过一辈子」?
明明已是同过过一辈子了,简直不堪回首,她怎么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到这个地步……
黛眉微蹙,苏妤缓了口气避开心底的这番挣扎。是,这辈子,他到底还是皇帝、她还是他的嫔妃,自是免不了再通过一辈子的。只不过,这辈子,她到底有她自己的算计。
秋蝉在半个月后又向苏妤回了话,道佳瑜夫人确是有孕无疑,已开始悄悄地用安胎药保胎了。
宫中对各种药材都控制得严格,照理只有尚药局能有药材出入,但大世家自有大世家的办法。
另一面说,便是再有「办法」,到底也是偷着弄进来的,总要掩人耳目,万不敢大张旗鼓。
那一边偷偷摸摸的心虚,旁人要下手便容易得很了。只消得知道情况、再在近前布条眼线下去,博得了信任,在药中动些手脚,难被查出。
是有试药的宦官,却主要是试毒。小心地添上两味致小产的寒凉药物,毒不死人,便无声无响。
让佳瑜夫人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
苏妤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事,到底是她从来不曾做过的。
秋蝉本就懂些药理,为此又着意多查了书,不几日便写了方子来呈给苏妤看,折枝又与郭合一并细细瞧过。
几人均道稳妥,却不知苏妤已暗自捏了一手心的汗。
过不了几日就是上巳节了。前一年,因为采择家人子的事为先,这节便未好好过。今年无事,当然要循礼相贺。
祓禊礼与曲水流觞自免不得。在锦都东面有一处皇家园林青园,平日里鲜有皇室宗亲踏足,几乎成了上巳节专用的地方。
苏妤回思着,上一次好好过上巳节,还是她刚嫁给皇帝那年,之后便再没有过了。
祓禊,很是古老的一个习俗。便是在三月三上巳节这日,在水边取新鲜柳枝沾水驱邪。
苏妤想着前几年、还有上一世时的那许多年……皇帝巴不得她早点死了,岂会带她去过上巳节、行祓禊为她驱邪?。
关乎上巳的旨意已下,各样事项也已布置妥当。贺兰子珩坐在案前,手支着额头,阖目思量着。
没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巳节」这三个字带给他的头一个印象已然不是祓禊礼或曲水流觞,而是苏妤那张画。
在那一沓画中,也是那一张给他的印象最是深刻。
上一世,那是他和她同过的唯一一个上巳,之后再没有过。而那一天的种种,他亦不曾留意,更不知她竟那样在意。
着人查了历,今年的上巳与清明撞上了同一天。倒是更有意思了,上巳祓禊、清明踏青,皆是有趣得很。
只他要格外劳累些,清明一早要去祭祖的事还是免不了的,安排一众嫔妃先到那青园去消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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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回锅娘娘 卷二 V第四十九章[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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