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幽连忙应了声「诺」。
沈晔是亲军都尉府的指挥使,上一世时,这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他不需要去考虑沈晔是否乐意帮苏妤,他只要吩咐沈晔照办便是了。
「陛下。」沈晔入殿后一拱手,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刚毅。皇帝半句过渡的话语也没有,开口即道:「朕要你办件事。」
「但凭陛下吩咐。」
他习惯于照办皇帝的每一道旨意,这一件却让他惊讶而惶恐,皇帝说:「你知道朕要大婚了,六礼已过两步,下一步纳吉,朕要无论如何都是‘不吉’。」
沈晔短促地吸了一口冷气:「陛下您……您如此是……」
「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帝口气平淡,「去照办。」
「可……」沈晔犹豫道,「那可是……太庙。」
「朕知道。」皇帝的语气仍是毫无波澜,言罢就淡看着他,直到他硬着头皮应了一句:「诺。」
皇帝让「纳吉」时的占卜无论如何都是不吉,说白了,就是要让他在太庙动手脚。
苏妤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梦。
梦里她看到……好像是皇帝与窦绾昏礼的那日,章悦夫人在蕙息宫里冷笑着让宫人去请她。却不是去蕙息宫,而是长秋宫。
到了长秋宫椒房殿,宫女躬身请她自行进寝殿,她虽有疑惑却不敢不照做。
她看到榻上放着一套礼服,乱七八糟地堆在榻上,殿中却再无旁人。不明就里地四下望了一望,她就不敢多留地退了出去。
退出这本该属于她的椒房殿。
但她在殿门口被宫正司的司正荀氏拦住,荀氏向里看了一看,冷冷问她:「贵嫔娘娘在这里干什么?」
然后画面一片混乱,她什么也看不清、亦听不到自己答了什么。再回归清晰的时候,已是荀氏拿着那套礼服出来见她,她这才瞧见礼服上被剪刀剪开的两道口子。
接着,荀氏二话不说就押她去见了皇帝。
最后一个画面,是皇帝一掌掴在她脸上,大骂她:「妒妇!」
苏妤猛然惊醒,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她的心惊、她的无助到现在都清晰地感觉得到。
甚至是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抚着胸口缓了好久,才扬声唤道:「折枝。」
「娘娘。」一个宫娥入殿一福,不是折枝。她这才想起来,皇帝给她的霁颜宫补齐了宫人。看似是关照,其实……不如说是监视吧。
她冷声问道:「折枝呢?」
「折枝姐姐睡了……」那宫女恭敬答道,打量着她的神色又说,「奴婢去叫她?」
「不必。」她放下心来,好歹不是安排了人进来又把折枝调走了。挥手让她宫女退下,她回忆着梦境中的每一个画面,冷涔涔地沁出笑来:叶景秋,你嚣张太久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助我一把。
从前的所有梦,近也好、远也罢,都是模模糊糊地一些影像,让她看不出个原委,防无可防。换言之,那些梦虽是预示,却除了带给她无尽的恐惧以外别无用处。
今日这个却不同了……时间、事情、结局,她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能有机会避开……
她这样想着,琢磨着该如何做为宜。也不好做太多安排,毕竟前两日的梦都不曾应验,谁知这个准不准?
皇后礼服……
她轻笑着感慨叶景秋真是好心思,仗着皇帝本就厌极了自己,在皇后礼服上动手脚栽赃给她,皇帝自然会重罚她。可……皇后的礼服,就算是宠妃也毁不得吧?
皇帝不能容她此举,也未必能容叶景秋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并且……从先前梦到的种种,她隐约觉出,在往后的时日里,窦绾和叶景秋十有八九会联手对付她一个。若能让她们先翻了脸,那是再好不过的。
哪怕她已与后位无缘,不必同时应付两个,日子也总能轻松些。
「椒房殿……」她徐徐念叨了一遍这三个字,微微露出了笑意。
三日后,在宫正司一连忙了几日、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张氏被敲响了房门。门外是熟悉的声音:「女官大人,奴婢是折枝。」
张氏微怔之后随即心下一喟:从前皇帝很少亲自召见她这个宫正,苏贵嫔那边更是不愿麻烦她。
如今倒好,皇帝突然让她重查当年之事不说,苏贵嫔居然也前后脚地遣了折枝来。
必定也有事……这夫妻俩想干什么?
「进来吧。」听到张氏发话的折枝推了门进去,盈盈一福:「女官大人安。」
「免了,坐。」张氏和颜悦色,待她坐定后又嗔笑说,「鲜少见你主动来。」
「是……」折枝讪讪地颌了颌首,不好意思地喃喃说,「这次……是苏贵嫔娘娘……有事想劳烦大人……」
张氏微有一凛,轻道:「你说。但凡我能办得到,必定不会推辞。」
齐眉大长公主托她多帮着苏妤,可苏妤不仅没来找过她,甚至为了不给她惹麻烦时常避而不见。如今会主动开口,可见是有不得不托她相助的事。
「娘娘说不是难事……」折枝说着,从袖中取了个紧紧封好的信封搁在她面前的漆案上,「娘娘未同奴婢说是什么事,都写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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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回锅娘娘 卷一 V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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