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闷热的令人窒息,昏暗的烛光只照亮了周围一小圈。
苏然轻柔地替秦襄抹着药膏,他的背上肿起了一片。
「这是第三次复发了,再这样下去要留下病根的。」苏然抹好了药,轻轻吹着。
羽毛轻拂过般的细痒和凉凉的药感觉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秦襄捏紧了拳头,腰背挺得笔直。
苏然注视着他肩头的一处旧伤,陷入了回忆,那还是那年他们在鬼沙海里逃亡时留下的,如今伤口早已长出了新肉,在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中已经不甚显眼了。
「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这里是个世外桃源,我们可以做对平常夫妻。」终于,苏然鼓起了勇气,把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口的想法说了出来,尽管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虽然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苏然相信秦襄能够理解。
窗外的夕阳收起了最后一丝光辉,秦襄久久没有回答,苏然知道这阵沉默代表着什么。
「嗨,瞧我最近总是胡言乱语的,恐怕是节气到了,心里烦躁。」苏然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尴尬的氛围,强颜欢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份颤抖的恐惧是什么。
「是了,最近气候多变,这么闷,怕是要下雨了,」秦襄也笑着附和,他顺手揉了揉苏然的小脑袋瓜,捺了捺她发迹线上细碎的柔发,「在家若是闷了,就出去逛逛,这些天忙,冷落你了。」
「嗯,不用担心我。倒是见你总是食不下咽的,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说到这里秦襄的脸色又有些凝重,他避着眼睛揉了揉眼角,叹气道:「从这里运出去的稻种,在外面种了一轮,收成都不好。」
苏然知道秦襄在外面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她也从不过问,只是说到这一茬,倒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你还记得我们在新仓码头租赁了一间货仓么,早先我在里面存了许多粮食,少说有七八十石,都是春草园里出产的。只是……这一批时日有些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芽。」
秦襄听了后倏地站了起来,兴奋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对苏然大笑了起来:「然然,你果然是我的福星啊!」
苏然垂着眼笑了笑,似乎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秦襄迅速走到案边,龙飞凤舞地写好了一封信,就匆匆离开了。
苏然望着他渐渐没入夜色的背影,闭了闭眼睛,心底有一处地方莫名地疼了起来,她在期待什么呢,希望他能为了爱情放弃经营多年的宏图大业吗?苏然自嘲地笑了笑,这完全是在自寻烦恼。
又一个雨季刚刚过去,太阳冉冉升起,空气中荡漾着清新凉爽的气息,山间的小溪潺潺流过,偶尔有一两条小鱼来回穿梭。
一只木槌敲打着湿漉漉的粗布衣衫,苏然正趁着早凉,麻利地漂洗着衣服。汗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汇聚在鼻尖欲滴未滴。
苏然一边手上动作不减,一边盘算着今日要做的活计。院子里的葡萄成熟了,今晚就摘下来酿酒或晒干储存;屋子的外墙有些斑驳了,自己和点泥补补就成;米缸里的粮快见底了,因为口粮紧张,今儿就只喝清粥吧……
正想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未待她回头,就突兀地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秦襄一言不发,脸颊轻轻蹭着苏然的头发,双臂却是微微颤抖的。
他很少表现出激动的一面,尤其是一大清早就有这样的举动。苏然不禁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襄听见苏然的问话,收紧双臂把她勒的更紧了,重重吸了一口气,激动道:「赢了!捷报传来,海战赢了!」他将脸埋入苏然的脖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然,多年的心愿就要成功了……」
乍一听见这话,苏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刚刚她还在思考着柴米油盐之类的琐事,却突然被告知……身后的这人,就要完成他的宏图大业了?这让她有了一种「人生真荒唐」的失真感。
不过仅仅是片刻时间,她就恢复了平静,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秦襄准备了这么多年,后勤保障充分,又是战略战术的高手,也是时候反扑了。只是,这样的局面让人有些害怕面对,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试探着说:「只是赢了一场海战,敌人也不是善茬,还不可掉以轻心呢。」
「你说的不错,不骄不馁才稳妥。只是这一次,何有纹被安了个‘指挥不当’的罪名,已经被打入大牢,少了何家这个臂膀,剩下的乌合之众根本就不足为惧了!哎,我这个三哥,做了皇帝还是这般偏激短视。」说到这里,秦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苏然的手握在手心里,捏捏她的指节,显得心情极好。
「他有那么蠢?」苏然觉得匪夷所思,即使是她这样的军事小白,也知道临时换帅是大忌,新皇好歹也是在政治圈中摸爬滚打长大的,这点常识也是有的吧。想到这儿,她不禁斜瞄了一眼秦襄,该不是这家伙从中作梗了吧?
秦襄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唇角上扬,闷闷地笑了起来:「他早就对何家有所忌惮,一直在找机会铲除这个心腹大患。这次海战,我的人只是佯装成海盗,对沿海港口抢劫骚扰,他的二十艘精锐舰船居然不敌区区几个‘倭寇海盗’,自然大动肝火,除了怪罪何家,各大海港也关闭了,这让他死得更快。还有滇南的叛乱没有平定,折损了不少兵力,实力大减,现在真是成了偏安一隅的小朝廷了。」
秦襄说得兴起,搬过苏然的身子,视线在她的脸上来回逡巡,最终定定地凝视着她,轻声说道:「然然,不出明年六月,我将必定问鼎中原,到那时,你就陪在我的身边,我们共同看尽天下风云,可好?」
苏然心神一震,这大概是这个男人最动情的话了,原本沉静的双眸渐渐湿润了,她抚上了秦襄的脸颊,细细勾勒着他俊美的轮廓,很想不顾一切地说一句「我愿意」,只是在张开嘴的那一刻,却从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凝望着秦襄满含期待的双眸,苏然闭上眼睛狠了狠心。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吗,那时我对你说的话,今天,依然不变……」那一晚,他说父亲将她许配给她,可她却挣脱了他温暖的手心,坚定地说出了「我不愿意」的话语。此刻,虽然嘴里说着无情的话,她的心却像是被锯齿碾压了一轮,痛成渣滓。
秦襄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原本满心欣喜之情也迅速冷却了下来,他没想到会遭到这样拒绝,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骄傲如他,自尊再次受挫,是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他失落地笑了笑,眼神中不禁也蒙上了一丝嘲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了?呵呵,姑娘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即使是石头做的,也早该被捂热了吧!」
「锦鸿……」苏然胸闷异常,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说话声却带着一丝鼻音,「你还记得,曾有一个人爱你如命,她嫁给了你却得不到你,她耗尽了所有力气,却落得抑郁而终的下场……那样的人生,我不想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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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出一个太上皇 下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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