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就太平多了,尤其是常婶,说话行事都客客气气的,还主动改善了大家的伙食,苏然自我安慰道,把钱送出去了也好,起码生活的质量提高了。只是晴枝还有些蔫蔫儿的,不爱搭理人,苏然知道她心高气傲,也不在意。
之前晒好的谷子已经装袋入仓了,刚好下了一场及时雨,铺在地理的秸秆也泡的烂熟,肥地很有效果,再过几天就要犁地了。
这天早上,常婶又试探着提了买牛的事,这次都没有人反对,常叔也闷声不响地啃馒头,常婶的心气儿总算顺了些,因买牛是她多年的夙愿,眼下又正跟常叔呕着气,这次是铁了心也要遂她的意的。她匆匆吃完了饭,碗都没有收就去了集市。
晴枝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望着梁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然见她没精神,也歪在床上,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知道一头牛一天能耕多少亩地。」
「反正比人强,做人还不如做畜生有用。」
「额,常叔这两天教了我不少种庄稼的知识呢。」
「来生投胎做个种田的,粗粗粗糙也比半死不活强。」
「咳咳,你说小陈管事现在在干吗呢?说好半个月就回的,这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留我们在这儿自生自灭。」
「……」
晴枝说了两句丧气话就合眼睡了,苏然觉得无趣,就轻手轻脚出门来。自上次事件后,桑妮子待她愈发冷淡,早早地抱着常小弟去打谷场玩了。苏然见家里没有人,是个难得的机会,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进入了春草园。
园子里的大石下放着几只装了种子的布袋和一些小工具,都是上次从卖货郎那里淘来的,因常叔也不太懂怎么种植这些,苏然只好摸着石头过河了。
春草园地方不大,堪堪两亩地的样子,能种植的地方不过一亩七八分,苏然将园地规划了一下,她以石头为中心,打算在前方开辟出两分地来做试验田。
她把每样种子都取出一小撮,拿了一只小锹,开始整地,好在土壤很松软,即使用简单的工具也不劳累。
因为不知道有哪些作物是需要间苗的,索性都种的分散些。经过小半个时辰,种子都点播了下去,她拿了一只瓢,走到池塘边舀了水挨个浇。
这些种子,辣椒和花椒她是认识的,另外一种则不确定,只知道是某种瓜的种子。
苏然思索着,在这个年代,还是多种些粮食才保险,她打算从常叔那里央点稻种和麦种过来……
浇完了水,她揉揉酸疼的腰,感叹果然农民伯伯种田辛苦,以后吃饭要坚决做个光盘族,将手脸洗洗干净后就出了春草园,独自一人坐在常家小院里享受惬意的午后时光。
一只铁搭在地里缓慢地耕刨,握着铁柄的手布满老茧,青筋累累。常叔像往常一样耕作,心思却系着买牛的事情,自家婆娘会不会挑牛呢,是水牛还是黄牛呢,是老牛还是牛犊子呢,又盘算起搭牛棚子和往后的饲料嚼用来。
「常喇子,还不家去呐,你家老婆买回一头漂亮的小牛犊啦,呦呵,我刚牵了绳,可有劲儿!」田那头有人朝他大喊,常叔一听,身子僵硬了半天,等回过神来,立刻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东西往家赶。
村里人听说常家买牛了,都羡慕地去围观,对着小牛啧啧赞叹。苏然也好奇地站在一边观看,憨憨的小牛眨巴着眼睛,一点也不认生,活泼的尾巴时不时扫扫腿。在乡下,买牛可是一件震惊乡里的大事情。
「还是头母的呐,」常婶高亢的声音穿透人群,自打她回来后就没停过炫耀,「本来想讨头便宜的黄牛,可我想呐,过几年家里没准要开新地,索性一咬牙,花了三两银子买头上好的,虽然还是犊子,养上一年就能干活儿了!」
常叔气喘吁吁地赶来,虽然觉得对不起苏然,可这也是他多少年的心愿,他也曾夜夜不眠,就想拥有一头壮实的牛,而如今梦想实现了,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着健壮的小牛犊,他在人群中傻傻地乐了。
经过同村几个壮劳力的帮忙,一间牛棚在两天时间内赶制了出来,小牛开心地住了进去,环视着自己的新家,满意地哞哞叫。苏然不顾晴枝的反对,每天都会割草去喂它,几天下来,小牛也喜欢上了苏然,每次见了她,都会亲密地用头去蹭蹭她。
这天喂完了牛,苏然顺便进入了春草园,前段时间种下去的种子,除了花椒那一溜,其余都发了芽,尤其是番甜瓜那一排,长势最好,已经有了抽藤的迹象。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作物生长周期是什么样的,她也明显感受到春草园里的生长时间是加速的。
这晚天刚刚擦黑,苏然洗漱完毕打算歇息了,这时,一个久未谋面的人,出现了。
小陈管事。
这一去一个多月,小陈管事黑瘦了不少,但仍然神采奕奕。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晴枝,她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话,又诉了许多苦,小陈管事都微笑着一一听了,相比之下,常叔常婶就不那么轻松了,小陈管事虽是微笑着,然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两人,他们束手束脚地站在对面,紧绷的神情透露出慌张,听着晴枝就要讲到那天早上的官司,苏然轻声打断了她:「陈管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陈管事听见问话,恭敬地起立,从衣襟内取出一封信来,弯腰举到苏然面前:「陈鹏此次北上一月有余,带来那位人物修书一封,姑娘看完便知。」
苏然双手接过信,就着煤油灯撕拆,还未展开信纸,就传来一阵清新的墨香,信笺舒展,入眼的是一片雄健洒脱的字迹。
信的内容文绉绉的,苏然半蒙半猜,理解了七八分,写信的是苏老爹以前的一个学生,听闻恩师噩耗,惊悲不已,又得知苏氏独女逃脱厄运,惊喜交加,愿意冒着砍头的危险收留她,让她快快上路,以免夜长梦多,比较谨慎的是,这封信没有落款名。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苏然将信收起,向小陈管事问道,看来小陈管事,或者说是苏老爹,已经安排好一切了,而此时六神无主的她也只有信赖他们了。
「今夜二更。」小陈管事避开了第一个问题,似乎并不方便透露关于那人身份的信息。
只是,这么突然的变故让苏然一时不太适应,脑袋蒙了片刻。小陈管事接过信,在煤油灯上点着了,看着信笺化为灰烬,他安慰道:「那位大人已安排妥当了,自会有人来接。」
夜幕一点点黑透了,距离约定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除了小陈管事,所有人都开始躁动不安,苏然不时竖起耳朵听屋外的动静,晴枝把行李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常叔在凳子上坐立不安,常婶抱着手臂啃指尖,眼珠子滴溜溜地扫视四周。
一声奇特的暗号响起,像是一种昆虫的鸣叫,小陈管事倏地起立,常婶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口,深怕自己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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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出一个太上皇 上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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