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蕙分明记得,无论是淮王还是安远侯或是杜陇、冯兰,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永城王李颖放毒蝎子咬人,更没有人提到阿若赶跑了毒蝎子。现场虽然发现了装毒蝎子的笼子,但除了个人知道内情的,大多数人只以为永城王太恶毒,不光带了豹子,还有两手准备,或许要毒物伤人。
苏馥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为什么忽然留意起阿若的脚?
江蕙咪起了眼睛。
事发当时,苏馥应该就在附近,她看到了永城王行凶的过程,看到了阿若跺脚,巨毒无比的毒蝎子就撤退了。
江蕙把之前的事回想了下。蒋太太和唐大爷因为是单线联系,被人及时灭口,导致案子查不下去或进展不大,永城王李颖这件事呢,根本没有审问李颖,所以并不知道李颖有没有同伙,李颖背后有没有给他出谋划策的人……
苏馥这天早早的便告辞出宫了。
她一个人在花园徘徊许久。
晚上,她拿着一幅画去找苏相,「爹爹,您看这幅骑豹图。」
苏相瞅了一眼,道:「何相哪天若不从政了,可以去做画工。」
这幅画原作是何相,是何相看了阿若骑豹子的场景即兴所作。因为这幅画画得很传神,坊间很快有了摹本,苏馥手里的便是摹本了。
苏馥脸色凝重,「那天我隐藏在后面,李颖放毒蝎子,那个叫阿若的小丫头一直跺脚,毒蝎子竟然被她吓回去了。我就知道阿若的脚上一定有秘密,阿若的身份一定很可疑。再看了这幅骑豹图,我就更肯定了。」
「此话怎讲?」苏相一时没弄明白。
苏馥幽幽叹气,「爹爹忘了么?高夏之前是女王在位,她是高夏史上唯一的女王,芳名杜琳。杜琳女王有位独生爱女,才六岁的时候就被立为皇太女,这位皇太女就有一幅幼时的骑豹图。」
苏相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不错,阿若和高夏那位女王、皇太女一定有关系。」苏馥面有愁容,又有一丝兴奋,「皇太女幼时曾遇害中毒,高夏女王为此十分忧虑,召集国内数十位名医,费了数年的光阴,不知搜集了多少奇异药材,才配制成了一粒地龙丸。这粒地龙丸所用的药材皆是百年难遇之物,也幸亏运气好,竟然让女王全配齐了。相传这粒地龙丸异常珍贵,能解百毒。」
「你怀疑阿若脚上的就是地龙丸?」苏相沉声道。
苏馥说起过阿若跺脚吓退毒蝎子的事,苏相当时也觉迷惑不解。听苏馥这么一说,苏相也就想明白了。这位地龙丸如果真在阿若脚上,那毒蝎子的事就有解了,因为阿若脚上那粒药丸正是世上所有毒物的克星,所以阿若跺脚,药味散发,毒蝎子望风而逃。
「是。」苏馥点头。
苏相乍闻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照你这么说,杜陇岂不是高夏女王的后代了?」
「应该是皇太女的儿子。」苏馥边说边想,越想越觉得对,「皇太女只有一个儿子,小名阿龙,据传言,曾经看见过他的高夏官员都纷纷赞叹,说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孩子。」
「杜陇正是有着惊人的容貌。」苏相激动的在房中踱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咱们还愁什么?让人传消息到高夏,高夏国王一定会派人灭口,杜陇、冯兰和阿若,高夏国王不会放过的。」
「一定不会放过。」苏馥微笑,「高夏女王驾崩之后,皇太女还没来得及登基便因病去世,留下一个才两岁的儿子。皇太女的堂兄奉那个两岁的孩子登基,他自己做了摄政王,之后便以小国王体弱多病为由,不许小国王和朝臣接触。摄政王渐渐大权独揽,小国王在他十岁那年‘驾崩’,摄政王痛哭一场,由群臣拥立为新王。这位高夏国王如果知道咱们这里有一个杜陇,有一个阿若,阿若既能骑豹,又能吓退毒蝎子,这位高夏国王还睡得着觉么?」
苏相和苏馥当即便做了决定。
这样的良机,不容错过。杜陇、冯兰、阿若如果被高夏国王灭了口,江蕙失去母亲和妹妹,必定伤心欲绝,无心讨好淮王,别的姑娘才有可能趁虚而入。
苏相有学生在鸿胪寺任职,负责接待外国使臣,苏相想让高夏使臣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困难。
「我儿,你如此博学多才,对高夏的国情熟悉至此。」苏相想到这一点,满目怜爱。
他有一个多么出色的女儿啊,可惜淮王瞎了眼,看不到他女儿的优秀之处。
苏馥黯然神伤,「我熟悉高夏国情,是因为前几年曾有传言,说陛下要命淮王殿下出使高夏。我为他担心,努力搜集高夏的资料,务求做到知己知彼……」
苏相连连叹气,「你这痴心的孩子,你这痴心的孩子。」
苏馥勉强笑了笑,安慰苏相道:「爹爹,后来淮王殿下并没去高夏,我还以为自己学的这些便没用了呢,不想今天派上了用场。」
苏相感慨了许久,想起了一件事,「不对。杜陇、冯兰、江蕙都是聪明人,以淮王对江蕙的爱慕和迁就,以安远侯如今的权势,要把杜陇送回高夏、夺回王位,并非不可能。为什么他们全然没有动作?」
苏馥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前前后后想了很多遍,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不知道。杜陇两岁便落入高夏国王手中,十岁从高夏国王手中逃得性命,那个过程究竟如何,便无从想像了。或许高夏国王从小便没告诉过他真相,或许他逃出来的时候受了伤,忘记了从前的事情。杜陇既不记得,冯兰和江蕙也无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如果不是当年详细查了高夏的国情,又偷看到了阿若吓退毒蝎子,也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苏相沉吟,「对,杜陇和冯兰多年来隐居深山,这真相就更不为人所知了。呵呵,如果不是李颛那个蛮横无礼的家伙,说不定杜陇这个高夏王便在山中终老了。」
「是啊。」苏馥虽是心中悲苦,说到这些,也觉得好笑。
唉,世事变幻莫测啊,杜陇这位深山中的猎人,竟然是高夏王。
虽然是傀儡,虽然已经「驾崩」了。
苏馥满怀希望,「爹爹,高夏国王将杜陇一家三口灭了口,江蕙伤心失望,以泪洗面,会越来越不讨人喜欢的,对么?」
苏相柔声道:「不止如此。或许江蕙遇到刺客,和她的母亲、妹妹一起走了,也说不定。」
苏馥身子发抖,双眸异常明亮。
如果江蕙死了,如果江蕙死了……那她的生活便会恢复正常,淮王殿下还是她的,美好快活的生活还是她的……
苏相、苏馥父女在这里精心算计,却不知江蕙已经开始怀疑苏馥了。
江蕙向安远侯借了数十名侍卫,加强花畔里的防卫,又命人把淮王请来了,备了茶点,请他在花园小坐。
江蕙告诉淮王,她怀疑苏馥,淮王连原因也没问,就答应她去查。
「哎,你就不怕我是别有用心么?」江蕙忍不住问他。
连原因也不问,就说要去查,是不是夸张了点儿啊?
「你真的是别有用心就好了。」淮王笑意直达眼底,「表妹,你如果是……吃醋了,嫉妒了,别有用心了,我不知有多高兴。」
「呸,没一点儿正经。」江蕙雪白面庞成了粉红色,娇嗔的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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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宠姑娘 卷四 V第29章[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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