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射箭的声音,一箭箭射得急躁,箭镞刺靶的闷响声接二连三,但偶尔也穿插几声脱靶落地的清脆声音。
谢继清还道是府里的大公子心急练不好,顺着石道走进去一看,正射箭的人却让他一怔:「则旭?」
尤则旭后脊一紧,正拉弓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左臂猛被弓弦一弹,疼得他一声闷哼。
谢继清蹙眉,可不及说什么,尤则旭已拿着弓就走,不看他,更没跟他见礼。
「则旭!」谢继清低喝,尤则旭不敢不停,心里却迟疑了一下称呼。
然后他转过身颔首道:「大人。」
大人?
谢继清心生疑虑,踱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满脸的汗:「你在这儿练了多久?」
「也没多久……」尤则旭低着头,「睡不着,就起来练了会儿。」
谢继清未予置评,又问:「出什么事了?」
尤则旭显然眼眶一红,抬眸看着天强将眼泪忍住:「没出事,我……我自己不知好歹。」
「你这是哪来的话?」谢继清打量着他,「殿下不在府里,你这是惹你姑母生气了,还是惹王妃生气了?」
「您别问了!」尤则旭明显气不顺。
「好,不问。」谢继清说着扫了眼他因拉弓太急、又次数太多而被勒得血肉模糊的手指,「跟我去正院,给你收拾下伤。」
「我自己收拾就行了!」尤则旭立刻道。
「看来是王妃。」谢继清淡笑,见他面色发白,一拍他肩头,「我在锦衣卫琢磨怎么审犯人的时候,你可能还拉不动弓呢。行了,有什么事都去当面说清楚,若你是对的,我帮你跟王妃说情。」
尤则旭咬着牙不吭声也不挪脚,谢继清嗤笑:「你小子多大了还这么赌气?快走,我这还有正事呢。」
正院,玉引起床就听说哥哥已经来了,而且直接到了堂屋等。
梳妆之后她出去一瞧,才知道尤则旭也在。
「你怎么来了?」玉引蹙眉,仔细瞧瞧又尤则旭明显气色不好,看起来虚得厉害,衣衫也都被汗水浸湿了,便在落座后道,「坐吧,正好我今天本也要再见见你。」
她想问问哥哥,怎么看尤则旭喜欢夕珍这事?如若哥哥觉得无妨,她就再去问夕珍的意思;而若哥哥觉得决计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娶夕珍……她就只好当一回恶人,直接把这事断了,索性不让夕珍知道。
但尤则旭戳在那儿没去坐,谢继清指了指他,问玉引:「怎么回事?这刚什么时辰,他就在外头射箭,我去了一看满地满靶都是箭,一问才知道打夜里就开始了。」
「啊?!」玉引一讶。她昨天乍闻那事时震惊太过,说话说得是不客气了些,却没想到让尤则旭这么在意。
谢继清睇了她一眼:「照理我不该不问原委就替他说话,可你看啊,我就这么一个徒弟,犯了什么错你给他个谢罪的机会呗?在王府犯错,要打要罚也都是你做主,你别让他这么憋着就是。」
「不是……」玉引看着尤则旭,怔了怔,「则旭你……」
「王妃。」尤则旭一开口,满心憋闷的委屈顿时涌了出来,不待他忍住,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得厉害了。
「……则旭?!」谢继清被他哭得一脸懵,讶然看看他又看向玉引,完全想不出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王妃,求您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继续当锦衣卫!」尤则旭狠抹了把眼泪,但新涌出来的,很快又把眼睛迷住,「那件事您若不肯,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我知道我配不上您谢家的姑娘,原也没想过要同她说!」
「谢家的姑娘?!」谢继清在因为看到他哭而吃惊后又吃了新的一惊。头一个念头就是不会看上夕瑶了吧?别的不说,他和夕瑶的年龄差距可稍微大了点……
「这怎么回事……?」他急问玉引。
玉引一脑门子浆糊,正不知该说什么,一抬眼,却见夕珍夕瑶都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脸的惊讶。
玉引眼中一慌,尤则旭见状下意识地偏头一看,登时也滞住了。
他神色紧绷,心里一分比一分沉,直恨自己冒失,偏这会儿说了这话。
原本承诺不让夕珍知道就是唯一的转圜余地了,现下他自己断了这条路。
「王妃我……」尤则旭嗓音发哑,克制着情绪强作平静,「我今天就回家,先告退了。」
他说罢便往外走去,玉引迟疑了一下喊住他:「你等等。」
事情到这份儿上了,她也并不想任由着尤则旭离开,然后强在夕珍夕瑶面前遮过不提。好好解决清楚才是正经的,粉饰太平的做法全是自欺欺人。
玉引放缓了口气:「你坐,咱好好说说。」
刚往外退了两步的尤则旭踌躇着看向谢继清,谢继清却只看向外面:「你们既都听见了,就进来坐。」
夕珍夕瑶进了屋,向玉引先见了礼,夕珍又朝谢继清福身叫了声叔叔,夕瑶则自然更亲近,走过去往他身上一歪:「爹。」
「都是大姑娘了,好好坐。」谢继清在她背上一拍,夕瑶吐吐舌头,坐去了夕珍身边。
玉引犹睇着尤则旭:「昨天我是惊得懵了,说过的话不作数。要是话语间伤了你,那是我不对,你见谅。」
「王妃您别这么说……」尤则旭显有些慌。
「你能否留在锦衣卫的事,我就不管了,让殿下和你师父做主。」玉引说着,眼见尤则旭面上一喜,她也一笑,「但另一件事我得管。喏,眼下夕珍也在这儿了,咱说明白吧。」
刚才还在一起紧张的两个姑娘一下子成了两个模样——夕瑶明显地松了口气,夕珍则一下子全然僵住。
玉引正色道:「你别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话,我昨天那样的反应,也不是这个意思。」她边说边看向谢继清,「今天请兄长来,原就是想问问这事。我回家的时候少,谢家的情况哥哥您比我清楚,这样的婚事,您看是也可以,还是全然不成?」
「你是担心你府里的侧妃造次。」谢继清也没兜圈子,点明之后想了想说,「那不至于。各位长辈思虑周全,对这种事自有分寸。」
「也不止是这个。」玉引认真道,「婚事么,总还讲究个门当户对。哥哥您看……」
「哦,这个。」谢继清复又沉吟了会儿,遂吁了口气,「夕珍那一支族,到底偏了些。虽在当地嫁个数一数二的人家不是难事,但话说回来,那些数一数二的人家放到京里,也未必就比尤家强上多少,你便也不用太担心这个。」
他说着睃了眼夕珍:「夕珍怎么想?终身大事,还是你自己要喜欢。」
脊背绷得笔直的夕珍:「……」
她满脑子都乱七八糟的,完全没料到走到门口会听到这么个惊天消息,更没料到他指的还就是自己。
现在冷不丁地就要她说说想法,这她也不知道啊……
夕珍看看尤则旭,又看向玉引:「姑母,这事我……私下跟您说行么?」
「嗯,行,不急。你就是愿意答应,也还得再过两年呢。」玉引口吻轻松地应了下来,再看看尤则旭,他神色已复杂得不好不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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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四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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