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问她说:「你父王近来让你姐姐去前头见过谢家的公子,可让你也见过?」
兰婧摇摇头,懵懂道:「没有。奶娘说那是给姐姐挑夫君,说我还小……过几年就到我了。」
「唉,你是还小。」何氏略显苦涩地又一叹,「这些话,母妃本也不该现下同你说,但是现在见你实在不容易,今天这些话你要记得、你一定要记得。」
兰婧有点紧张,重重点头,乖乖听母妃说。
何氏语重心长:「你要记得,你的出身不如你姐姐,母妃也……不像你嫡母妃一样受你父王喜欢。所以有些事,只怕要你自己努力。比如这夫君的事吧,你父王肯从谢家为你姐姐挑人,那便是上了心的,但到时轮到你……你父王未必有这份心,你要自己争气,让你父王觉得你懂事,知道吗?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要记得!」
母妃这样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兰婧都劳劳地记住了,但是她只听懂了一半。
可虽然只懂了一半,她还是因此闷闷不乐起来。因为母妃说这话时的口气听上去实在太沉重了,让她觉得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而且她觉得母妃过得不开心。
母妃的话里,关乎夫君的部分,是她还不太明白的。她能听明白的,是母妃说要让父王觉得她懂事!
之前母妃还叮嘱过她,不能惹嫡母妃生气,要让嫡母妃喜欢她。
兰婧一语不发地想了一路,不知不觉已到了正院门前。迈过正院的门槛,看到父王和嫡母妃的刹那,她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一家子一直在正院中小聚到傍晚,尤氏没到,但着人送了阿礼阿祺来,孩子们玩得颇为高兴。
用过晚膳后几个还没尽兴的孩子又跑到院子里继续玩闹,喊了府中护卫进来射五毒。玉引不方便见这些护卫,叮嘱下人说招呼好孩子别被弓箭误伤后便回到了屋里。过了片刻,抬头就见孟君淮也进了屋。
他拎着一个陶瓷小酒壶,壶上还冒着热气,显是刚温好的酒。
玉引赶紧去取酒盅,他快走了几步将酒壶放到桌上,一吹手指:「好烫。」
「干什么亲自拿?」玉引笑着将酒盅也搁下,他看看几扇紧闭的窗户说:「开着窗户多好,凉快一些,还能看看他们射箭。」
玉引啧啧嘴:「不合适,让孩子们玩吧。」
其实看看他们射五毒确实挺有趣儿的,不过她的身份毕竟在这儿放着嘛,她觉得没外人时胡来一下还行,有外人时还是要端着点王妃的身份的!
孟君淮倒了杯酒,端着酒杯走过去伸手一推窗:「有什么不合适的?咱自己府里的护卫若敢出去说闲话,我替你收拾。」
玉引:「……」
好吧也行。
玉引捧着酒盅愉快地蹭到罗汉床上,靠着枕头往外看,看了会儿,她皱皱眉:「你看兰婧。」
孟君淮「嗯?」了一声,也到窗边去看。
眼下刚射完一轮五毒,下人们去拔箭,兰婧则抱着盛箭的木桶跟着他们,帮他们装箭。
「怎么让她干这个呢?」玉引蹙着眉头,说着就要出去管一管,孟君淮则道:「我刚才说过了,但她自己说想帮忙,由着她去吧。」
「兰婧这性子……」玉引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如果现下是和婧在院子里这样帮忙,她不会不高兴,因为和婧若说「自己想帮忙」,那便一定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会玩得很高兴,玉引就乐得由着她来。
可兰婧不一样,从方才在餐桌上照顾弟弟们,到现在帮着收拾箭矢,她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虽说是她自己想做,但又能看出她并不是很情愿。
玉引觉得她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并不是遂着自己的心思在做事,她只是在做她心里觉得「应该这样」的事。
何氏也是如此,但问题在于,何氏许多时候觉得「应该这样」的事……都并不应该。
玉引想到何氏便觉得有些窝火,大概又因近来在操心和婧嫁人的事,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兰婧日后这般嫁人,是会在夫家受欺负的。
「兰婧这样不行。」她看着孟君淮,口气无比生硬,「看来单靠一个乔氏不够,还得想别的法子养她的性子。她日后也是要嫁进官宦世家里做主母的人,到时候压不住阵早晚得吃大亏。」
孟君淮沉吟着,却见玉引将酒盅一放,二话不说就下了榻。
玉引到卧房门口叫来在外候着的赵成瑞,让他去燕语苑跟乔氏回个话,说兰婧今晚不回去了,在正院睡。
她想了想又叮嘱道:「让乔良娣别乱想,她没做错什么,是我想陪陪兰婧。日后每一旬让兰婧来我这儿住一晚,平日还由她带。」
她说完后折回房,一时没缓过劲儿,脸仍还冷着。孟君淮迎过去一揽她:「让你费心了。」
玉引缓了口气:「应该的。你忙着朝中的事,孩子们便交给我。兰婧这样……」她越想越觉得忧心,也只能道,「我慢慢教她,来我这里时和婧也会陪她,应该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芮嬷嬷就领着兰婧进了屋。
芮嬷嬷先禀了个事,说谢府那边问可否把大郡主留下住一晚?道是大郡主玩得有些累了,家里人也都喜欢她,就想留她住一住。
玉引看向孟君淮,孟君淮点头拿了主意:「住着吧。你让琥珀和凝脂过去伺候,别给人家添麻烦。」
芮嬷嬷躬身应了声「是」,别有意味地牵引着玉引的视线往兰婧身上一睇,就垂眸退了出去。
玉引怔了怔,蹲身向兰婧招手:「兰婧,是不是困了?来吧,母妃哄你睡觉。」
兰婧怯怯地望了望她,又望望父亲,走近了两步,小心道:「母妃,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乔母妃做错了什么吗?」
玉引一滞,抬头再看看孟君淮,果见他神色沉郁。
她笑了笑:「你没做错什么呀,你乔母妃也没做错什么。是你父王想你啦,所以晚上跟父王母妃睡,好不好?」
兰婧紧绷的小脸分明一松,这才有了笑容,点头说好!
是以玉引便将就寝的事宜吩咐了下去。结果这么一留兰婧,她愈发清楚地看见兰婧真的特别「懂事」。
她沐浴之前坐在妆台前解发髻,兰婧会在旁边帮她接珠钗首饰、帮她递梳子,低眉顺眼的样子乖得让人心疼。
——就算是和婧都没做过这样的事。玉引梳头的时候,和婧大多数时候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偶尔会心血来潮地跑过来帮她挑挑用哪套珠钗好,还经常为了看得更清楚而根本不打商量就爬到她膝头去看,完全没有什么所谓的「规矩」可言。
小孩子不就该是这样吗?尤其又是母女关系放在这儿,她一点都不希望和婧在她面前过得小心翼翼。
玉引越是深想这个就越可怜兰婧,她闷闷地洗了个澡,回到房里一瞧,见兰婧已经睡了。
孟君淮把她搁在了床榻最内侧,玉引进来的时候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玉引便连脚步也放轻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指指兰婧轻道:「让她睡中间啊?」
「她睡里面,我睡中间。」孟君淮一哂,「你们两个睡觉都不老实,挨着睡别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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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三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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