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沉默了会儿:「大哥会应对的。这事一出,我觉得你兄长很快也会写信来。」
「你非要出来一趟,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吗?」玉引道。
突然出京游玩的原因她一路上追问了三次,他每次都支吾着不说,她也着实急得很。
「嗯……」孟君淮默了默,「不是。」
「那到底是为什么?」玉引不耐道,「你快告诉我吧。」
「……」他沉吟了着,隔着榻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了会儿,又把胳膊肘支到桌上,继续看她。
玉引被看得发蒙。
他忽地一倾身把榻桌一抬放到床下,猛然凑近了她:「你就非得问明白?」
「……」玉引和他大眼瞪小眼,「我好奇……」
「好吧,你好奇。」他眯眼一笑,侧过脸点了点,「亲我一口」
玉引:「……啊?!」
孟君淮又转回脸正对向她:「要不我亲你一口?」
干什么啊……
玉引满脸迷茫地看着他,心说这一天天的,亲得还少吗?
然后她抿了抿唇,倾身在他唇上啜了一口。
在玉引磨了孟君淮大半个月、最后还送了个香吻之后,可算从孟君淮嘴里磨出了此行的真正原因。
孟君淮跟她说:「就是吧……今年打从年初开始,就忙得顾不上你,常是我到正院就是说正事,说完就得去干别的,难得闲时还得分出时间给几个孩子,觉着委屈你了。」
玉引:「啊……?」
他又说:「那几天又看你操心兰婧的事,忙得天天只想着她,还得兼顾怎么恩威并施让苏氏乔氏她们帮你,就觉得必须带你出来走走。」
玉引愣了半天,先解释说没有啊,苏氏乔氏现下其实都可乖了,她并没有想着「恩威并施」。然后又说:「当真就为这个?就这个你瞒我一路?」
「嗯……」孟君淮的神色变得有点不自在,避开她的目光咕哝说,「我这不是觉得……丢人吗?你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命妇,一看要出门想的就是家国天下,最后我给你这么个理由,显得多……那什么啊?」
「……」玉引又傻眼看了他一会儿,「嗤」地笑出来,然后倾身侧栽到旁边的枕头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不理他了。
「玉引?」孟君淮扒拉扒拉她,「我没蒙你啊,真是这样。」
「嗯……」她闷在枕头上又气又笑地滞了会儿,憋出一句,「讨厌!」
他扶着她的肩头把她翻过来,便看到她羞得通红的脸。
打从那天之后,玉引的心情就都可好了!
还在船上的时候,她偶尔会看着他发会儿愣,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一句「哎呀呀他就是想带我出来玩」,然后再度被自己羞得趴在床上蹭来蹭去装泥鳅。
又过几天,二人到了姑苏城。
住处都是提前挑好的,包了个城中有名的酒楼。但孟君淮没亮明身份,只是以富商的身份包的,便也没惊动当地官员出来迎接,一行人怡然自得。
小歇了半日,第二天一早,孟君淮和谢玉引就出了门。
他们先去了姑苏城外的寒山寺,据说这地方颇灵。与皇家寺院比起来,寒山寺并不算大,但一进寺门便见烟雾缭绕,可见香火很旺。
二人各自去佛前敬香祈福,玉引想了想,先祈祷了这阵子的事都能安安稳稳地过去,国泰民安;又祈祷府里的孩子都好好的,哪个都别再出什么岔子。许第三个愿望前,她不由自主地扫了眼正在旁边叩首的孟君淮一眼,目光忽而格外沉肃起来。
她第一次这样犹豫这个愿要怎么许才最稳妥。
白头偕老?不好不好,只取字面意思的话,便只是一起到白头。那他们只要同在一个府里,就总能「一起到白头」的,并不意味着依旧像现在这样。
举案齐眉?也不好,这样她又担心万一他们中的哪一个先一步离去该怎么办了。
嗯……百年好合?
对对对!百年好合!这样两重就全有了!
玉引想出法子的瞬间喜笑颜开,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旋即又红了脸。
她望一望面前大佛,很愧疚地暗暗道:佛祖啊佛祖,您别怪我贪心。您看,我不求财不求权,就求一家子都好好的,本也是善心不是?我曾经在您面前跪过十年、颂过十年的经,也不曾为自己求过什么,就许这一回愿,您就成全我吧?
她这般想着,便又多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后回头一看,孟君淮已站在门外等她了。
玉引踏出门槛便忍不住问他:「你许了什么愿?」
「……」孟君淮好笑地一瞥她,「这话可不像你会问的。佛前祈愿的规矩你还不知道?说了就不灵了。」
哦对……
玉引立刻道:「我不问了!你千万别说!」
她其实只是好奇,他许的愿会是跟她类似的吗?大概会吧……
离开寒山寺,二人又游山玩水一番,回到姑苏城中时已近傍晚。
杨恩禄禀话说得月楼那边已备好了膳,他们就直接去了得月楼。叫了楼里有名的松鼠鳜鱼、碧螺虾仁、枣泥拉糕等菜式,玉引心情甚好地尝了一圈,最爱的却是一道有点怪的菜。
南腿凤梨。
这菜的两种主料一甜一咸,堪称两个极端。极咸的是火腿,放在上面,经烹煮后鲜味十足。极甜的便是凤梨了,垫在底下,烹调后甜味也发挥到极致。
玉引主要爱吃那个凤梨,上面火腿的鲜香顺延下来,恰到好处地浸进凤梨一点,就让凤梨的鲜甜中漫开了几许咸鲜,吃起来口感丰富。又热腾腾的,落尽腹中也格外丰富。
「这菜做得很神啊。」玉引噙笑夹了一块凤梨给他,「截然不同的两样东西搁在一起还能做得这样好吃,大厨费心了。」
孟君淮嗤笑,边吃边说:「也没那么难,你看咱俩性子也截然不同,搁在一起不也挺好的?」
玉引:「……」
孟君淮自己也懵了一瞬,闷头给她舀了一勺碧螺虾仁:「吃菜,吃菜。」
清苑里,和婧正苦哈哈地给两个弟弟劝架。
刚才两个人因为谁摸阿狸的问题闹得不高兴了,现下一个在屋里的东北角、一个在西南角,闷头各玩各的,谁也不理谁。
突然被两个人同时扔下的阿狸则蹲在屋子中央,一脸茫然和无辜。蹲了一会儿之后,它给自己找了点事干:我舔爪子吧……
和婧在东北角劝着阿祚:「阿祚啊,你是哥哥,你不能这样跟弟弟争。不许生气啦,去跟弟弟一起玩去。」
阿祚看看姐姐:「哼!」
和婧:「……」
她又去哄阿佑,把刚才跟阿祚说的话反过来说:「阿佑阿佑,你是弟弟,要尊敬哥哥!走,我带你和阿祚一起玩去!」
阿佑撅着嘴看看姐姐,执拗地一扭头:「不去!」
和婧快哭了。
候在门口的琥珀一直摒着笑,她已劝了和婧好多回,说这事交给奶娘就行,不用她费心,但和婧非坚持着劝这两个小魔王。
她觉得自己是姐姐啊!母妃把弟弟妹妹们交给她,她怎么能把他们扔下不管呢?
于是和婧决定一管到底,又劝了几个来回无果后,她站到屋子中央一叉腰:「哼!你们俩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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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三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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