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他早就在想,她若能与他有一个孩子,会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可现下这个孩子来了,他这个做父亲的,要亲手杀了他。
杨恩禄在旁边也窒了息,听了吩咐半晌没敢应下来去办。他存着想等王爷反悔的心思等了一等,却没等到话,便试探了一声:「爷……?」
「去吧。」孟君淮道。
「等等。」玉引慌着神一阻。
孟君淮看向她,她也看着他,而后向杨恩禄道:「杨公公先带人出去,我……我想想。」
杨恩禄见有转圜余地便大松口气,一欠身,立刻带着下人们尽数退出去,连夕瑶都被抱走了。
玉引心下五味杂陈地望着孟君淮:「这孩子是……是我们的。」
「嗯。」他一点头,默了良久,才又说,「可你既害怕,也不必勉强。日后再说也行……」
「可他已经来了!」玉引有些崩溃,她无措地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他脱开她的手又将她揽住,她便缩在他怀里,克制不住地发抖,「这、这是缘分在这儿?我必须把他生下来!我从来没杀过生,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
「玉引!」孟君淮揽着她的胳膊一紧,提高了的声音迫着她暂且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看,她明眸圆睁地望着他,却又没什么神采。满满的慌乱填在里面,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正被天敌追得无处可逃。
他定下心神:「你不非得把他生下来,没出世的孩子尚不算个人,佛祖不会怪你杀生。」
「可是……」
「你若不想要,我们就不要。」孟君淮想说句自私的话,劝她把这孩子生下来,可到底还是迫着自己说了该说的。
他侧过身扶住她的双肩:「你听我说。」
玉引怔怔地与他对视着。
「你害怕生孩子,一点错都没有,但孕中多思是可以害死人的。」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除非你自己想要这个孩子,否则我们就不要。你不能违心地怀着他硬熬几个月然后把自己的命搭上,没有母亲应该为孩子送命。」
她脑中懵得更厉害了。
「你不必因为没有要这个孩子而自觉有罪。你本就不想,是他来得不是时候。」孟君淮努力地安抚着她,「但你如果为了保他而死,他就一辈子都要活在害死母亲的愧疚中。」
他说着一喟:「还有我。」
玉引深深地吸了口气。
「所以你要想清楚,这件事可大可小。」孟君淮恳切道。
「我……」她不知不觉中,心绪平复了几分,又缓了两口气,便说,「让我自己想想,想好了……我去告诉殿下。」
「你要我现在离开?」他问道,玉引点点头。
而他摇了头:「这不行,现下不是留你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花梨木圆桌,「我去那儿坐着,不扰你。但你若又有哪点钻了牛角尖想不明白,叫我一声。」
玉引踟蹰了会儿,点了头。
孟君淮便径自坐到案边去了,不声也不响。玉引思量着躺到榻上,想给自己一方天地静静的想事,便翻身背对着他不看他。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不由自主地翻了回来,目光在他面上一划便定住,然后情不自禁的,就这样看出了神。
她认认真真地想着,现下,她依旧怕生孩子么?
没错,她依旧怕,怕极了。尤氏生产时的场面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在她脑海中淡去,她现下仍是只要一想,便能想到那天的惨叫和血迹。
可是……
她垂下眼帘,仔细看了看尚还看不出一点痕迹的小腹。满脑子的思绪都在告诉她,这是她和他的孩子。
那她想要这个孩子么?或者,她想和他有一个孩子么?
玉引觉得,她是想的。
其实在目睹尤氏产子的过程之前,她从来没对生孩子的事抵触过。她很喜欢小孩子,和婧、阿礼都那么可爱,她如果能给和婧生个弟弟妹妹,他们在正院里一起玩的场景一定有趣死了。
他应该也会很疼这个孩子吧……
他对每个孩子都很疼爱,虽然有时脾气大点,可他对他们都是上心的。
而且,近来他似乎也愈发有耐心了。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他强硬地跟和婧发火、要求和婧必须如何如何,反之说理开导的时候越来越多。
那这个孩子应该会过得很幸福,正院里有姐姐、还有两个堂姐,正院外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
她好像有点心平气和地想把这孩子生下来了。
玉引又看了看他:「殿下……?」
「嗯?」孟君淮回看过来。
她侧躺着枕着手思忖了会儿,问道:「女人生孩子……是活下来的多,还是死了的多?」
他淡一笑,毫无偏颇地告诉她:「若这么比,自还是母子平安的多,不过死了的也不少。富贵人家的大夫强些,平民百姓自求多福……若合着算下来,一两成怕是有的。」
「哦。」玉引低低地应了一声,手在小腹上抚了一会儿,又问,「那宗室里呢?生子死去的母亲……可有一成?」
「……」孟君淮被她问得一怔,此前他自是没有注意过这样的事,被她问了,他才尽力想了一番,而后思忖道,「现下的宗室……应是没有一成,各府的妾室我不清楚,可孩子若没了,都有个数。除了大哥那边没留住的孩子多些,其他基本都平安,做母亲的应该也差不多。」
「嗯。」玉引闷声点点头,「大哥的孩子没了那么多,谨亲王妃也还康健,是不是?」
他颔首道了句「是」。
她再点点头,便又沉默下去,孟君淮便也继续维持安静,他几度想趁着她念头转变推波助澜一把,劝着她把孩子生下来,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他劝一句很容易。可若他显得太想要这个孩子,而她最终又仍不想生,把这孩子送走时她就会有更深的愧疚。
玉引一下下咬着嘴唇,心里时而安稳时而又紧张地反复在想,一成的几率,应该不会撞到她身上吧?
都说善恶有报,她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恶事,应该……应该没有什么要报应到她、或者她的孩子身上的?
那么多并不良善的人,都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了!
目下的宗室里似乎也没有难产而死的正室,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地成为第一个吧?
这种疑问自然不会有确切地答案,只不过玉引心里已不自觉地在「自欺欺人」了。
她跟自己说:肯定不会!
「殿下。」又一声唤传入耳中,孟君淮再度看向她。
玉引抿了抿唇,凝视着他,脸上有了点笑意:「我希望是个女儿。」
他蓦然愣住。
她的笑容又明晰了些:「给和婧添个妹妹……她肯定高兴。」
院中,杨恩禄提心吊胆地等着,一想到一会儿可能得去给王妃备落胎药去,就激出一后脊的冷汗。
可等着等着,他居然隐隐听到房里传出了笑声?
杨恩禄静静神,不声不响地进了屋,隔着屏风静听了两句,那边王妃的声音又气又笑:「肯定是因为殿下总让我……那什么的时候念佛经!亵渎神佛!佛祖不高兴了,所以拧着我们的心思,非给我们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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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二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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