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她撑了撑身子:「我出去走走。」
孟君淮&和婧:「我扶你!」
玉引一下子瘫回去:「没事,我躺着吧。」
东院,阿礼在和婧走后就绷不住了,一下子哭出了,然后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
起因是今天姐姐还在睡觉,他就被奶娘叫起来去读书了。而后在他休息的时候,姐姐起床吃早膳,他一问才知道,过年的这些天姐姐都是不用读书的,只要下午练一个时辰的字就可以。
可他除了除夕那日进宫参宴外,一天都没歇,一天都没有。
阿礼就觉得,凭什么呀?说好了他和姐姐一起念书,那自然应该姐姐休息,他也休息。现在为什么姐姐每天都可以睡懒觉、开开心心地玩,他却要天不亮就爬起来温习功课?
姐姐还比他大呢。
阿礼耷拉着脑袋坐在安排不吭声也不看书,尤氏板着脸教训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蹲下:「阿礼啊,不是母妃不疼你。有些话你现在可能不懂,日后你会慢慢明白……可若到明白时再读书,兴许就来不及了。」
阿礼抽噎着望着她,尤氏又道:「你姐姐六岁才开始正经读书,你三岁,母妃就催着你父王请先生进来了,你想没想过为什么?」
阿礼摇摇头。
尤氏便说:「因为你是府里的长子,你要上进。」
「那姐姐还是长女呢……」阿礼对这个理由很不服,又抹了把眼泪,道,「姐姐是长女,又比我大那么多,她怎么就不用上进!」
「因为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一样的。」尤氏耐着性子给他讲道理,「女孩子没有什么可争,无非嫁人成家、相夫教子。你父王对你们的疼爱也是不同的——这话你不能去问你父王,但你可以自己慢慢看明白。」
「有什么不一样的。」阿礼依旧不服气,嘟囔着说,「父王对我好、对姐姐也好、对弟弟妹妹也好,明明就一样!」
「不,不一样。」尤氏慈爱地抚着儿子的头,说得语重心长,「你是能当世子、能担你父亲的爵位、能接管这个王府的人,你父王对你有疼爱,更有器重。但你姐姐……她现下六岁,最多不过再有十一二年便要嫁人,便和王府没什么关系了。你父王现在待她好,是不肯她对家里存怨;是想她日后嫁了人,能对家里存着念想,让夫家一起帮着你。」
尤氏说着,心下有些酸楚。这些东西她原本也是不懂的,直到十二三岁那会儿,听到父母的交谈。
他们只是想让她嫁个好人家之后,日后能帮衬着弟弟——不止父亲这样想,就连她的母亲也是这样想。
「所以,你一定要争气。你若要和旁人比,便和比你年长的堂兄们比,不要和比你小的、或者是你的姐妹们比。」尤氏边说边站起身,执起方才被他摔在案上的毛笔蘸好墨递给他,「好好念书,你自己的前程、你的母妃、还有你的弟弟,日后都要仰仗着你呢。」
阿礼又哽咽了两声,伸手将笔握住。
他乍然惊觉自己肩上有好重的责任,同时也觉得……听上去就好累啊。
正院,和婧近些天玩得心有点浮,即便只是每天下午练一个时辰的字,也越来越坐不住了。
她哭丧着脸托着下巴不想继续写,孟君淮探手从她发髻上拔了根簪子又在她头上一敲:「再有四天,先生可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呜……」和婧委委屈屈的,她觉得还没玩痛快呢,年就过完了。这年怎么就不能长一点呢?比如,为什么不是正月二十过元宵?这样先生就能再晚点回来。
在榻上卧了大半日的玉引片刻前可算勉强下了榻,她艰难地出去散了圈步,回来就见和婧的脸跟个小苦瓜似的,孟君淮在旁边哄得很困难。
玉引一哂,寻了面小铜镜捧到和婧面前:「你看你,再生气就要变丑了。」
和婧翻翻眼睛看看,依旧很不高兴。
「唉,别这么苦大仇深嘛,练字多有趣啊?」玉引蕴着笑哄她,招招手让凝脂过来。
然后取了几个小香囊放在二人之间,五颜六色的,每个都不一样。
「来,你俩一起写,不比速度,比谁写得好。写得好的就得个香囊,最后赢了的,晚上的宵夜添一盘蜜三刀!」
和婧和凝脂眼睛都一亮,孟君淮也觉得挺有趣,想了想又说:「不行,明天上午的点心添蜜三刀吧,晚上别吃那么多甜的。」
「好!」和婧主要是喜欢这些香囊,马上要提笔开写,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不对……凝脂比我大!」
「凝脂练字的机会哪有你多啊?」玉引一哂,「要不这样,你跟凝脂商量,看她肯不肯每页让你一个字?若她有五个写得好,你也有五个,便算你赢。」
「凝脂……」和婧立刻恳求着要跟凝脂打商量。
凝脂也大方:「奴婢每页让大小姐两个字!奴婢若有五个写得好,大小姐有四个,便算大小姐赢!」
说罢两个人便开始了,玉引也没给和婧太多「优待」,二人用的笔墨纸砚全都一样。
她偷偷瞧了瞧,和婧写得神色紧绷,小表情里全是认真!
然后她捶捶腰,打算继续去榻上歪着去,却是走两步就觉得酸得不行。
孟君淮赶忙扶了她一把,想跟她说「今晚早些睡,好好歇歇」,然则刚说了两个字,她就一挣:「今晚我带和婧睡!」
「……」孟君淮好笑地看了她一会儿,拦到她身前将她一拥,「你在想什么?」
「我在……」她怔怔地望着他,「我……没想……什么……啊?」
「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一副「我懂」的神色,俯首吻一吻她,手不老实地探进她的上袄中,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什么时候‘想’得狠了,你跟为夫直说啊!」
元月二十,范先生从家中回到王府,和婧和阿礼便又开始每天按时读书了。
阿礼想到姐姐前些天过得那么轻松,既觉得羡慕又觉得姐姐好可怜。
他不停地在想,父王居然不是真的喜欢姐姐吗?等到姐姐日后嫁了人,她就不是家里人了?这种事听上去好可怕,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哭得很厉害,假如知道这些事情,也一定会。
那他要对姐姐更好一些!不管父王是不是真的喜欢姐姐,他都是真的喜欢!
一个上午过下来,和婧就发现这个小她三岁的弟弟突然开始照顾她了。
她在那里读先生刚教完的书,他会突然递杯水来给她喝。他们一起休息吃点心,他非要让她多吃两块。吃完点心后她坐下来练字,他居然还要帮她研墨?!
和婧觉得阿礼怪怪的,赶紧摆摆手拦他:「不用你帮我!凝脂会给我研墨的。」
凝脂在旁边看着阿礼,也是一脸「大公子你怎么了啊」的神色。
阿礼扁扁嘴坐回去,范先生和气地摸摸他的头:「大公子很懂礼嘛!」
阿礼听了夸奖还是不高兴。
于是和婧中午回正院用膳时就把这事跟玉引说了,她站在玉引面前一脸的不懂:「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一上午都怪怪的,非要帮我做事情,脸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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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 卷二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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