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笑容刚刚扬起,便见到从虞臻身后走出来的徐笙。纵使是时隔六年, 秦雁行也记得那个恶毒的女人。随即他的笑容仅仅是一顿,便又继续荡漾开。
他放下捂着受伤的胳膊的手,持剑指着虞臻的方向大声喊到:「虞臻!你可敢与我再战一次?」
徐笙闻言下意识看向虞臻,只见他面无表情, 在感受到自己因紧张而猛地收缩双手后,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以示安抚。
「不要答应。」徐笙声音柔柔, 却很坚定。
虞臻没有说话,只是推开她的手站在那里冷面道:「朕为何要与你一战?朕不认为,你值得朕与你一战。」
遭此侮辱,秦雁行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徐笙。见她眼里都是虞臻一人, 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随即心里一冷。
他期待什么,她从来未有正眼看过自己,而对自己而言,她也不过是一个等待复仇的仇人。
「你若是与我一战,若你赢了,我便就此撤兵离去。若你输了我便取下你的首级,再带着你的小美人儿一起回我的秦州去,你看如何?」
虞臻目光一冷,就在秦雁行以为他就要应下自己的战书时,却见他转而对身旁的大魏将士们道:「谁能斩下秦雁行的首级,朕便封他为千户侯。」
「你……你竟然如此无赖。」
「我既没有应下,何以叫无赖。」虞臻敛着眉,声音透着冰碴子。
两旁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大营,虞臻看着秦雁行的方向,行动说话间并未有人发现他眼睛的异样。
听了他的话,最是松了一口气的人便是徐笙了。她知晓虞臻的占有欲,最是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的污言秽语,徐笙就怕虞臻经不起激将,因为秦雁行的话而选择迎战。
好在,他还是聪明的,没有意气用事。
这边虞臻说完,又举起了手里的连弓。驽,冷冷的对着秦雁行的方向接连射出了三支箭,与上一次结果相同,秦雁行仍旧没有避开第三支箭,紧接着第二支箭之后的第三支箭擦着他的面庞飞过,秦燕行偏头之后,从马上直起身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放在唇间舔舐道:「看来你不仅跟缩头乌龟一下畏畏缩缩,就连眼神也不好使,这么一点距离,竟然也没能射中我。」
「所以,现在轮我了。」
说完,秦雁行紧紧盯着两人的方向,驾马向虞臻和徐笙冲了过来。
被他盯着,徐笙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身上带着彻骨的寒冷。秦雁行有多恨自己,徐笙是知道的。她屡次三番的差点要了他的命,坏了他的好事,想必他对自己的恨是恨不得吃肉喝血的地步。
「不要怕,他过不来。」虞臻虽然目盲,但是习武之人听力极好,能根据声音来辨别前方的动静。
果然如同虞臻所说,秦雁行过不来。从他那里到营帐跟前足足有五六十米远,中间间隔着密密麻麻的魏军,根本没有可能杀过来。
马匹的嘶叫声、兵戈撞击声、刀剑进入身体的闷声全部交织在一起,令人热血沸腾。虞臻拉着徐笙的手,后退几步道:「外面危险,你先进去。」
徐笙没有动:「不行,要么你和我一起进去,要么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我不放心你。」说罢,她又软软补充到。
他的眼睛看不见,徐笙怎么能放得下心,让他独自一人在这外边?
虞臻将她揽进怀里,檀香味儿便充斥了徐笙的鼻腔,只听他嗓音低沉道:「听话。」
「我必须在你身边,我不会拖累你的,你放心,让我留下照顾你吧!」
虞臻闭眼听了一会儿,这才妥协:「好。」
徐笙得了他的同意,便扭过头继续观察眼前局势,并且一面给虞臻汇报,虞臻便也认真细致的听着,两人竟不像是身在两军交战之处,反而是像风花雪月的男女。
「眼前情况于我们极为不利,夫君何以断定秦雁行打不过来,可是留有后手?」徐笙看了一会儿厮杀的情况,眉间挂着一抹担忧。
「虞梁和流殇去散关了。」
徐笙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们是……是去……」
「偷袭?」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压低声音,环顾四周道。
「秦雁行居然能偷袭我大魏,我自然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怎么,皎皎你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徐笙连忙道:「并无,我只是觉得你这般行为太冒险了,让虞梁和流殇他们把大军带走,万一秦雁行带了许多人,留在大营里的将士们不敌怎么办?」
「不过……秦雁行想必是想不到,你派人去了交兴。」徐笙转而夸赞到。
交兴乃散关和陈仓之间的一个乡,离陈仓不过二十余里,距离驻扎在陈仓城外的魏军更是只隔十余里。前日两军才刚刚结束一场恶战,虞臻因为贸然进攻,中了秦雁行的计策,于交兴败落,好在交阵的只是一小队人马,陆武夷等人见情况不妙,便连忙撤退,过后虽然损失不少,交兴也失了,却尽量将伤亡减到最小。也是因此,他们没有来得及撤退进陈仓。
「还要多亏你发明的连弓。弩。」虞臻笑到。
「你再看看,秦军是不是已经渐渐落了下风。」
徐笙听了他的话,果然发现局势已经瞬息万变,刚才还势如破竹,好似要瞬间扑过来的秦军已经被团团围住,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排弓箭手,箭雨飞下,哀叫声此起彼伏。
「世子,这魏军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弩,竟然能接二连三的发射,再这样下去,将士们怕是要全部折在这里啊!」
秦雁行打落一支箭,环顾四周见自己带来的秦军已经折了三成,而虞臻和徐笙静静的站在那里,火光将两人的表情映耀的清清楚楚。他不忿的挥手道:「撤!」
徐笙听到,扬扬唇眼睛弯弯:「难不成前日的败退,也是夫君你故意的?」
「自然不是,我那日头疼耳鸣,一时间做了错误的决策。」没想到,他竟然干脆的承认了。
「我不是那等输不起的人,行军打仗本就有胜有负,那些将士因为而亡我怎不至于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承认。你不必如此惊讶的看我,在你的眼里我便是那等人?」
「自然不是。」徐笙连忙否认,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又见秦雁行带着大军匆匆离去,便转开了话题,与他解说起来,等到陆武夷前来问虞臻是否追击的时候,已经过去多时。
虞臻只道不用追击,然后说让大军整顿,撤回陈仓。
此时已经十月底,天气极冷,散关过后便是黄河。这些将士们已经打了半年,早已疲倦了。索性先退回陈仓修整,等到来年正月再起战事。
去岁是因为不得不战,而今年却不能操之过急。冬日休战,本就是众人默认的,频繁起战,反而会事倍功半。
于是,等到流殇和虞梁回来后,徐笙便和虞臻一起撤回了陈仓。隔了几日,流殇又带大军出去了几趟,在十一月初夺回了散关,命将士在散关驻守后,便回了陈仓。
徐笙也召见了那位有过匆匆一面缘的赵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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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驭夫 卷四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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