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咋呼个没完,赵破奴乾脆一脚把他踹旁边去,「滚滚滚,滚远点,全是你唾沫星子,待会怎麽吃?伯颜,替我把他捆了,没见过这麽烦人的。」
施浩然仍嚷嚷个没完:「咸了,咸了!伯颜,我告诉你,老赵放这麽多调料,肯定是他自己想独吞这头兔子。」
伯颜硬把施浩然按坐下来,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朝霍去病一指,「你有点眼力行不行,别吵着将军,坐着,看着火。」
「不是有那小子看着火嘛,得,我瞧马去。」
施浩然口中所指的那小子正是子青,她只管埋头看火添柴,於周遭的喧闹充耳不闻。
缔素回来後只转悠了一圈,便被四、五人差遣着做琐事,他一做完便溜到子青旁边坐下,忿忿跟她咬耳朵道:「咱们简直就是来伺候这帮爷的,压根就没人把咱们当回事。」
子青笑了笑,安慰他道:「将军之前还说你顶重要,派人保护你,这还不够把你当回事啊。」
「什麽保护,朝我呼来喝去的,神气着呢。」缔素没好气地低声嘀咕道:「有本事他们自己找水源去,别跟着我啊。」
「兔子好了!」子青把距离她最近,尚没有被赵破奴祸害到的烤兔子取下来,烤得金黄发亮的兔肉溢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啃了一整日的面饼,缔素早已饥肠辘辘,伸手就要去撕兔子腿,手刚要触及,忽地眼前一阵风,整只兔子都不见了!
缔素再回头,施浩然不知何时站在身後,抢了兔子去,正撕腿子呢。
「伯颜。」施浩然把兔腿抛给他。
「谭智。」又是一条腿。
整只兔子在他手中被瓜分乾净,一点不剩,缔素垂头不语,脸都绿了。
「不急,还有兔子呢,马上就熟了。」子青拍拍他,安慰道:「将军不也还没吃上嘛。」
正说着,篝火对面的霍去病小心收起地图,置入怀中,起身伸展了下,扫了眼满嘴油的施浩然,笑着嘲讽道:「手最快的是你,偏偏还是吃屁股。」
施浩然愣了下,定睛看了看,手中那块兔後腿肉果然还连着兔屁股。
众人哄堂大笑,其中以缔素笑得最为响亮。
赵破奴那只兔子也烤妥当,他取了下来,瞧了又瞧,自己也无甚把握,左右张望了下,看见子青就在近前,遂先撕了条小腿子递给她,笑道:「你嚐嚐,看味道如何。」
子青把兔腿接了过去,咬了一大口,嚼嚼咽下,神情平静如常,点点头道:「还好。」
这下赵破奴放了心,吹了吹,又撕了条腿子给霍去病,笑道:「您嚐嚐,应该不比老高烤的差。」
霍去病接过兔腿,出於对赵破奴厨艺的怀疑,没敢大口咬,只撕块小肉在嘴里嚼了嚼,表情古怪地默然半晌,充满疑虑地盯着子青,然後很乾脆地吐掉,把腿子塞回赵破奴手中,皱眉朝子青问道:「你成心诓老赵吧?」
子青摇头道:「卑职不敢,确实是还好……能吃就行。」
「你还真是不挑。」看来是对饮食要求差别太大,霍去病没奈何,转头找别的烤兔子,「还有别的兔子吗?」
这下轮到施浩然得意地笑,「我早就说不能吃。」
「不是这麽差吧?」赵破奴疑惑地自己咬了一口,嚼了又嚼,硬是咽了下来,勉强笑道:「味道是重了点,有点怪,不过还是能吃的。」
「那你自己吃吧。」
霍去病自往火上寻另两头将熟的兔子,勾勾手指头把子青唤过来,吩咐道:「盯着这两只兔子,不准眨眼,别让老赵再往上头捣腾东西,等熟了,先送一头给喂马的几个弟兄去。」
「诺。」子青颔首领命。
赵破奴正拿着自己那只烤兔子,到处转悠,可惜无人领他的情,最後他靠着缔素坐下来,兔腿递过去,满怀期待地将缔素望着,「你嚐嚐,没他们说的那麽咸,仔细嚼嚼还挺香的。」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不用说对方是鹰击司马,缔素满肚委屈地接过兔腿,拗不过赵破奴殷殷期盼的双目,咬了一口,嚼都没敢嚼就硬吞下去。
这边,子青吃完自己那份,又把烤好的兔子送去给喂马的几人,又被人差遣回来拿了装水的羊皮囊送去,一个一个挨着递水,待她再回来时,味道正常些的烤兔子早已被瓜分一空。
她倒不甚在意,拿了粗面饼,在上头洒了几滴水,在火旁略微烤了烤,便吃将起来。
缔素捅捅她,把兔腿递过来,「你还吃吗?」他刻意压低声音:「味道又怪,又咸得要命,你真觉得这玩意还好?」
「你是不是吃不下?」子青好笑问他。
缔素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把这玩意吃下去,我非得咸死!怎麽办?我要是扔了它,鹰击司马大人心里头肯定得不痛快。」
「别扔,能吃就别浪费。」
烤得暖烘烘的面饼塞入他手中,子青把兔腿接了过去,一口接一口,不多时便吃得乾净。
入了夜,风一阵紧似一阵,支起的简易帐篷不比营中的厚实大帐,一小股一小股的风在帐内穿来窜去,寒意透过衣袍,沁得肌肤冰冷。
由於缔素身负重任,可以免於站哨,而身为队伍中身分最低的小卒,子青站哨时段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午夜至凌晨时分,她不得不在刚刚睡着的时候就被人用力摇晃起来,然後被拎到寒风刺骨的外头站哨。
骆驼们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列,静静地曲膝在地,在这样的夜里,牠们安静地就像绵延起伏的小山丘。
马儿垂头而立,悄然无声,星空低垂,除了风声,听不到其他声音,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和这些温顺的庞然大物,与白日相比,子青忽有说不出的轻松之感,欢愉地拢手呵了口气,猛力对搓,再搓了搓自己冰冷的脸。
骤然,身後不远有人低低咳了两声,子青本能回头望去……将军!
她面上笑意尚未及敛去,霍去病也愣了一瞬,随即低低喝道:「笑什麽?」
被他这一喝,子青忙肃容,背了身去,规规矩矩地站哨,只是这麽一会儿,又听见身後传来好几声显然被压抑的咳嗽。
她犹豫了下,迟疑地回头,霍去病掩着嘴又咳了几声。
「将军可是受寒了?」身为医士,她本分地问道。
霍去病连话都懒得说,一只手朝她的方向烦躁地摆了摆,示意她少管闲事,紧接着又紧咳了一阵,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来。
白日未听见他咳,夜里才咳,该是体内有寒气,子青心中暗忖,可惜眼下连热水都没有,只是不知他既然咳嗽,又何必出帐来,吹着风不是会咳更重吗?
「治风寒的药材是备了的,我可以去煎碗汤药。」子青试探地问道,身子尚立在原地不动,毕竟她身负站哨之责,没有将军命令,不敢擅离职守。
霍去病低沉道:「不用。」
子青只好不再吭声,眼角余光看见他在行囊堆中翻出一个小酒囊,仰头连饮了几大口。
既然咳嗽,怎能再喝酒?子青微颦起眉,话堵在喉咙口,她知道此时说这话将军也必不理会。
过了半晌,霍去病手持酒囊,慢慢踱到她旁边来,虽未说话,呼吸声有些重。
不知他有何命令,子青侧头看了他一眼,月光洒下来,不知是由於饮酒还是咳嗽的关系,他的脸苍白中透着些许潮红,神情倒是同寻常一般。
「你刚才笑什麽?」他突然问。
「没什麽。」子青呆愣了下,便对上霍去病狐疑的目光,只得如实道:「真的没什麽,我……我就是觉得有这些骆驼陪着,站哨一点都不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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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衣雪色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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