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啊,不是我不通融,是你太让人为难了,哪有在人家做生意的门口做生意呢。」
孟翠栩看那婶子骨瘦如柴,面容枯槁,衣服满是补丁,而且十分肮脏,显然很久没有好好清洗,心生怜悯,转头对齐桁尔说:「我的荷包在金嬷嬷那,能不能劳烦琴音把她的菜全买下来,分给路人。」
齐桁尔点头,琴音拿出荷包走到那中年妇人身边,「婶子,我家大爷让我把菜都买了,你算一算多少。」
那妇人喜出望外,数了数两担,「姑娘,共五十把菜,半吊钱。」
琴音拿出半吊钱给她,又跟她一起站在街边分菜,既然是不要钱的,自然一下就分完。
那妇人小心翼翼收起半吊钱,把扁担扛上,到了孟翠栩面前深深行礼,「谢谢大爷好心,老天保佑大爷好人有好报。」
妇人站起身子,看到孟翠栩时却有点怔住,低下头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慌乱的在她脸上梭巡,很快的看到她眉角的疤痕,便死死的盯着,好像想看出一个洞来一样。
琴音不悦了,「婶子,你怎么这样看人呢。」
那婶子却突然放下担子,抖着声音说:「敢问这位大爷,左手手心上是不是……是不是有道鞭痕?」
这下换孟翠栩错愕,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方姨娘刚刚有孕,被提到前院去住,孟家大小姐不忍母亲这样被打脸,故意到客院来找她麻烦,还让嬷嬷鞭她,想给她身上留疤,只是嬷嬷当时没打得太重,加上也过了十几年,疤痕现在都得仔细看才看得出来,这妇人怎么会知道?
那妇人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说:「你是……你是翠姐儿对吧?」
孟翠栩呆住了,她是谁?
那黑瘦的妇人露出一丝苦笑,「也难怪你不认得,我有时候都不认得自己了,翠姐儿,我是秦凤仙啊。」
凤、凤仙姊姊?!
那眉目,那鼻唇,是的,虽然黑了,瘦了,又憔悴不堪,但的的确确是秦凤仙,只是她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她比自己只大了两岁,今年应该二十一,女人正美貌的时候,她看起来却像个中年妇人,琴音刚刚是怎么喊她的,婶子,二十一岁的秦凤仙看在一般人眼中居然已经是个婶子。
秦凤仙羡慕的看着她,「翠姐儿你都没怎么变,所以我才能一眼认出,你、你不是替五小姐嫁给齐家了吗,怎么会穿着男装在这里?唉,我问得太多了,看你气色那么好,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秦凤仙看着她身后不远处,一缩脖子,脸上露出害怕神情,「我丈夫来了,得走了,今日谢谢你了。」
秦凤仙挑起担子,匆匆跟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会合,那男人出手就打了她一个巴掌,直到她把钱拿出来,他脸色才好看些。
孟翠栩想也没想就要上前,却被齐桁尔拉住——
「你穿着男装去跟她丈夫理论,是想让她被打死吗?」
「可是、可是……」
「那是谁,亲戚吗?」
「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姊姊,大我两岁,她对我以及一样投靠孟家的珠姐儿一直很好的……」声音越说越低。
孟翠栩想起小时候,当时方姨娘刚刚搬到前院,人人都笑她母亲是个荡妇,女儿肯定也不知羞,原本在客院跟她玩得好好的孟家远亲开始避她如蛇蝎,只有秦凤仙跟张玉珠还肯理她。
金嬷嬷对她虽然好,但孩子还是需要玩伴,且每年换季,秦凤仙就会把自己穿不下的旧衣服给她,金嬷嬷把内外面一翻,重新缝过,便是一套颜色崭新的衣服。
孟翠栩知道她嫁得不好,没想到不好到年纪轻轻就成了婶子……
金嬷嬷这时领着马车过来,眼见自家姑娘红了眼眶,快步走过去,「大爷,怎么啦?」
「嬷嬷,我见到凤仙姊姊了。」孟翠栩眼泪一流,哽咽道:「但她被折磨得看不出以前的样子,我不认得她了。」
齐桁尔见她自己糟心事情都一堆了,居然还有心思为故人落泪,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只在被人发现之前很快褪去。
半个月后,孟翠栩的富贵酒楼正式开门做生意。
闻香楼生意极好,客人多,见到隔壁开了一间新酒楼,有些人想尝鲜这便进去了。
邵大厨跟苏大厨掌杓的功力一流,林掌柜又舍得买生鲜食材,菜叶是清晨采,鸡鸭也是当天宰,不到几个月,富贵酒楼的客层便稳定下来,奇的是隔壁闻香楼的生意也没被影响,反而附近又开了两间高档酒楼,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子,于是之后口袋有钱,想吃好东西的人,就都会往城西三街那里去。
九月底结算时,富贵酒楼净银共三百多两,孟翠栩很满意,距离把弟弟跟孙姨娘赎出来又更进一步了,快的话明年年底,他们三人就能团聚,不过在这之前,她已经先把秦凤仙给救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秦凤仙住在哪里,才十两银子她丈夫就高高兴兴地把她给卖了。
孟翠栩原想让她去绣样坊刺绣,那里清闲,绣娘们也都老实,秦凤仙却想在酒楼洗碗,说丈夫常常在半夜打她,她害怕没声音,总觉得一静下来就会有拳头落下,孟翠栩想想也好,忙一点累一点,晚上好睡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上的肉养回来再说。
这几个月,孟翠栩每五天出门一次,从富贵酒楼的大门进入,再从后门到齐桁尔的小院,大部分时间都是例行报告,例如:祖母很好,前几天吃了齐桁尔让她带回去的鱼汤,吃得眉开眼笑;公公最近常生气,因为齐桁宜真的是烂泥糊不上墙;齐桁山最近很开心,因为许小姐就快过门……之类的。
齐桁尔总是很仔细的听,在听到齐桁宜花了一千两买个会变聪明的玉佩后,忍不住叹了气——大哥小时候从罗汉床跌下,从此左脚就跛了,爹娘难免特别溺爱,于是造成他现在不知世事的少爷样,不会算数拨算盘就算了,还容易被骗,花一千两买变聪明的玉佩?
齐桁尔十分无奈,「我爹娘怎么说?」
「公公忍不住打了大伯一顿,要不是婆婆拦着,恐怕要躺在床上好几日,公公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那我嫂子呢,帮着劝,还是帮着骂?」
「哭着请婆婆去跟公公求情……后来是赵嬷嬷说起三爷快成亲,娶的又是许大人的闺女,可得给上十足的面子,要是把大哥打得躺床,到时候面子上过不去不好,公公这才听进去,否则恐怕要把家法打断了才会收手。」
齐桁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嫂帮着骂是最能让父亲消气的,帮着劝也勉强能说夫妻情深,偏偏是舍不得丈夫挨打,求母亲去跟父亲说情,她是把自己当透明的吗,家里闹翻天却什么都不做?
齐桁尔沉吟,爹累了,得有人帮他,大哥不可能,三弟婚后一年也得分家,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孟翠栩了——相处这几个月,他能理解祖母为什么喜欢她,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很念旧,从她千方百计也要找出那个旧时姊姊就看得出来,一个念旧情的人肯定珍惜情分。
他自认看人的本事不会比看古玩差,孟翠栩个性稳重、重情,只要自己好好对她,她就会好好对齐家,他看得出她很用心钻研酒楼经营之道,为的是想将来传授给弟弟,是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祖母说,她以前就很孝顺,现在更孝顺了。
至于她跟他之间,比起夫妻,更像伙伴,他对她很满意,将来若是四皇子倒台,他可以用「被找到了」的理由回到齐家,跟她当一对真正的夫妻,让她生下自己的嫡子,有这么聪慧的妻子,儿子肯定有出息,她替他分忧,他给她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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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有福了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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