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心,取过来仔仔细细地瞧着,越看脸色越是难看,看到最后的‘早有不足之症,身体孱弱,难产而逝’这句的时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眼里透着几分狠厉,看的站在一边的三宁腿肚子转筋。
他也是宗室出来的人,对呈于纸上的虚言托词能看透八九分,对嫡庶之争的那点手段也能猜出来,魏王府上姬妾不少,说什么不足之症,想必就是后院起火,某个妾室侧妃,甚至是几个联手谋害了正室。
要是寻常,这事儿凄惨归凄惨,可到底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如今他要向沈府提亲,这事儿搁在这儿就是个大阻碍。
他有几分了解沈家人为人,绝不是那等为了攀附权势买女儿的,又有这等事儿在先,沈家人能把唯一的嫡出闺女嫁给他才怪了。一个闺女已经折在了宗室人手里,难道还会上赶着再送一个过来?
他现在宰了魏王的心都有了,千辛万苦娶回正妻,纵然不喜也该好好待着,死后更该给个说法出来,现在他倒是美人在怀,报应却报应到他身上。
他虽然有自信强于沈家给沈琼楼选的婚嫁对象百倍,但架不住沈家人看不上啊,他现在倒真希望沈家都是趋炎附势之辈,把沈琼楼精心打扮了给他送府上来。
他摇摇头,放下心里不切实际的幻想,转向三宁道:「魏王如今如何啊?」
三宁一怔,随即答道:「在金陵安安分分地呆着,听说前几日又纳了个扬州瘦马进府,不过据说这些年王妃的位置还是空的,魏王府里的都盯着这位置呢,都快杀红眼了。」
殷卓雍嗤笑一声:「过的倒是悠闲,你让咱们埋在金陵的钉子想法子给他日子加点佐料,不能光我一个人在京里被人管着,他在南边风流快活啊。」
三宁不知道魏王怎么惹到自家主子了,不过还是应了个是,又问道:「王爷,是……轻还是重些的?」
殷卓雍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越活越回去了,谋反篡位,勾连外族,哪样不是把柄?想法子给他扣在头上,不死也要蜕层皮。」
三宁后背发寒,又问道:「那向沈府提亲的事儿……卑职要不要先准备着?」
殷卓雍微微闭了闭眼,屈指敲了敲桌面,摇头道:「暂时不用了。」
现在他就是搬着金山银山去沈府提亲,沈家人也未必买账,他素来不干这种把握连两成都不到的事儿,想毁掉一桩亲事太容易了。
要是仓促之下提亲,打草惊蛇,沈家人估计想法子也得让沈琼楼远离他,还不如现在先慢慢拖着,至少人就在手边打转,以后总有机会的。
他想了想又有些烦闷,他今天亲了她本是一时冲动,但提亲的念头却是在心里转了许久地,反正亲都亲了,索性娶回来亲个够。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老老实实上花轿,没想到一查之下扯出这么多积年旧事来,让他原本的打算一下子落了空。
他想到这里,深深叹了声,又瞥了三宁一眼:「今日之事我要是在外头听见半点风声,你就自己想后果吧。」
最好先别传出去,免得沈家人有了防范之心,为什么对于别人正常简单的嫁娶之事到他这里就这么难呢?
三宁低低地应了个是,转身退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琼楼过的十分小心谨慎,老远见着殷卓雍来了就绕道走,能去府外办事儿就绝对不在府里呆着,让他把魏王翻来覆去诅咒了好几回,要是能把人娶回来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他知道沈琼楼最近心里不得劲,也难得的松了松劲道,没到她眼前去晃悠,她拖到中秋节宴的前夕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问殷卓雍:「王爷,中秋节宴您要不要一个人去?」
他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淡淡道:「你是我属臣,自然也得跟我一起去了。」
沈琼楼无话可说,又抱着侥幸心理问道:「那宋长史……?」
殷卓雍似笑非笑:「你可以去问问她,看她愿意不愿意一道儿进宫。」
沈琼楼在心里无力叹息一声,宋喜那性子,不用问她都知道结果。她用力咳了几声:「臣最近身子不大爽利……」
殷卓雍伸手要给她号脉:「正好我学过些医术,过来让我瞧瞧。」
沈琼楼:「……」
好容易熬到中秋节宴,殷卓雍要早些进宫准备着,便干脆带了她一道走,沈琼楼看着仅有地一辆马车迟疑:「臣跟王爷共乘一车……怕是不大好吧?」
殷卓雍一脚已经踏在脚凳上,懒洋洋地瞧了她一眼:「王府一共就去两个人,你还指望我给你单独派个车不成?」
这倒也是,沈琼楼手脚并用爬上了扯,跟他保持最远的斜对角距离,静坐着低头看璃纹翘头案上的香炉。
王府到皇城的一段路正在整修,车夫技术再好也架不住路面坑坑洼洼,沈琼楼被晃的东倒西歪,殷卓雍只轻轻晃了一下,可惜运道不好,腰撞在案几上‘喀嚓’一声轻响。
沈琼楼还以为被他撞出个好歹来了,立刻从神游状态回神,慌忙抬头去看:「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殷卓雍唇边泛起笑,又很快抿去了,伸手把腰间地玉麒麟给她瞧:「人没事儿,就是配饰撞坏了。」
沈琼楼探眼一瞧,果然玉麒麟脑袋缺了半边,尾巴也连根断了,瞧着还挺显眼的,不由得啊了声:「您佩的玉饰都是按着品阶来的,现在回去换也来不及,这怎么办?」
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也太显眼了,不好修补啊,万一让人瞧见了可不好。」关键是他坐的地方还非常靠前,稍有个不慎就落了笑柄。
殷卓雍倒有几分漫不经心,随意摘了扔到一边:「无妨,不戴就是了。」
沈琼楼想了想,把自己腰间的貔貅摘下来递给他:「用这个代替吧,反正都差不多大,又都是神兽,只要不扒在您腰上看应该看不出来,皇上还有认错龙袍和飞鱼袍的呢,更何况这种小物件了。」这倒是确有其事,明宗皇帝为此还被笑谈了好一阵。
殷卓雍没接,掖了掖唇角瞧她:「你怎么办?」
沈琼楼虽然没打算接受殷卓雍,但一码归一码,他平时待她很不错,这份恩义总是要还的,于是很仗义地道:「反正臣在后头,有那么多人挡着,也没人能瞧见。」
他静静地瞧着她,这人这么好让他怎么放的了手?他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的又抬起双臂摆出任君施为的姿态,微微笑道:「好啊,你帮我换上。」
沈琼楼知道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伸长了脖子过去帮他挂在腰上,又强迫症发作,低头把玉貔貅底下的如意络子理好。
她研究了片刻,用他要是的玉刀玉佩把貔貅遮挡住:「这样就彻底没人瞧出来了,不过走动的时候得小心点,不能露出来了。」
她温软柔滑的两只手就在他腰间东摸西摸,美人的红酥手能醉人,更何况这美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他被撩的身上都燥热起来,全身上下从腰际着了火一般,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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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三宝妻 卷二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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