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三宝妻 卷一 第五十章

  豫王一条腿盘着,另一条散漫地垂下来,坐在游廊上,明明没往门口这边看,却无比精准地一偏头:「沈长史来了。」
  他突然叫的这么正式,反倒让沈琼楼不自在起来,行礼道:「王爷。」
  他摸了摸下巴琢磨,又指了指庭院的正中:「你觉不觉着院里有些空荡荡的?」
  这个问题十分的不着边际,沈琼楼斟酌片刻,反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他振袖而起,看着院中俊美灵秀的女孩,想了想道:「种颗花树怎么样?」
  豫王就是闲的!沈琼楼囧然:「王爷自己做主便是。」这种问题为什么要来问我!
  他下了游廊向她走过来:「你喜欢什么花?」突然想见你了。
  沈琼楼一本正经地说了个冷笑话:「臣喜欢脑花。」
  殷卓雍:「……」
  她见好就收,识趣地转回了话题:「臣没什么特别偏好的花树,好闻好吃的就行。」
  殷卓雍瞥了她一眼:「那就移一株桂花吧。」
  沈琼楼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豫王这么纳谏如流,怔了下才道:「是……是,陈总管说您找我有事儿,您……有何事?」
  殷卓雍道:「问你院子里种什么花树合适啊,现在已经问完了。」
  沈琼楼:「……」他就是闲的吧!
  她见他没有让人走的意思,便扯开话题问道:「王爷今日不进宫吗?」
  殷卓雍笑道:「原来进宫是因为无趣,现在想到乖乖侄女在府里,便没那份心思了。」
  沈琼楼忍不住道:「宫里头统共有三位公主,那才是您的正经侄女呢!」
  殷卓雍旋身坐在院里的圆凳上,素白的铁莲曳撒划出个雍容的弧度:「她们虽是我的侄女,却不是我的乖乖。」
  沈琼楼两辈子拥有过的绰号无数,这个绝对是她最消受不得的,没忍住戳他肺管子一句:「王爷这话臣就不懂了,您这样慈祥和善的长辈,几位公主可不得乖乖地孝敬着吗?」
  殷卓雍听到慈祥这个形容词的时候反应平静许多,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乖乖这是吃醋了,放心,我只疼你。」
  沈琼楼:「……」她面无表情地道:「王爷也放心,在臣心中您就是臣的亲叔叔,臣会好好地孝顺您的。」
  在外头带人端着西瓜冰盆等物的陈河被这幅‘叔慈侄孝’的画面给震惊了,脚步一顿才走进去,命人挨个摆上各样解暑的物件,他是个细心人,每样都备了双份,躬身道了句「王爷请用,长史请用。」转身走人了。
  边走边忍不住在心里琢磨,愿意给王爷当孙子的都大有人在,这是有多缺侄女啊,怎么就瞧沈长史这么上眼呢。
  他想完又忍不住用余光一瞥,沈长史模样生的倒是极好,黛眉朱唇,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惹煞春光,就是人胖了些,年纪太小身上也没甚风韵,要说她出挑,可比她出挑的也不是没有,王爷到底瞧上她哪点了?
  他轻轻拍了自己脸一下,抛开这些胡思乱想,对着底下人吩咐:「去给宋白长史送点冰过去!」
  原来豫王对长史不上心,导致院子上下都对长史院子无视之,最近因着沈琼楼,他对长史院子也关注起来,不过话说宋长史是叫这个名吧?
  和殷卓雍你来我往地互相插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她瞧了瞧屋里放的更漏,随口瞎编道:「臣还有要事要办呢,这就先回去了。」
  殷卓雍挑了下眉毛:「王府里还有比我更要紧的?」
  沈琼楼这才想起这是他的王府,到底有事没事他心里门清,于是不情不愿地道:「那王爷有何事?」
  殷卓雍带着她进屋,两人对面坐下,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了最近京里时兴的‘沈家牌’:「陪我打牌。」
  沈琼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翻眼睛:「这事儿真是太要紧了,臣不敢接手,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殷卓雍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挪之意,漫不经心地道:「府里人人都有正事。」
  沈琼楼语塞,她还真不好意思说她也有正事,因为这份差事实在是太闲了。
  其实在宽敞透风的屋子里,吃着井里湃过的凉西瓜片和各色精致点心,喝着雪泡酸梅饮,四面都镇了冰块,打着扑克聊着天也是一桩美事,她想了想,点头应了。
  最主要的是,豫王就是再怎么有本事也是个古代人,她打扑克总不至于输吧——他们家老太太不算,那是因为她年纪大了纵横牌场多年。
  结果两个时辰以后沈琼楼就被教做人了,事实告诉她,世界上真的没有想当然。
  她用颤抖地手扔下一把烂牌,颤巍巍地捂着自己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她更想摇着殷卓雍的领子问他是不是出老千了。
  本来一开始殷卓雍对规则只是粗略知道,所以输了好几把,所以沈琼楼暗搓搓地高兴,想着下个月的零用钱有着落了,顺道下了重注,然后他就跟开了挂似的,两人从斗地主到干瞪眼,她又是一把都没有赢——这简直是一场欧皇对非奴的战斗!
  不光她身上的碎银没了,就连近两年的长史薪俸都赔进去了,想想就绝望。
  殷卓雍含笑瞥了眼她放在桌上的荷包和才打好的借条:「乖乖还要试试手气吗?」
  沈琼楼想着两年几乎算是卖给豫王府,已经有点急红眼了,正要点头,但又想到方才的惨败,用强大的自制力含泪摇头拒绝了:「不试了。」
  殷卓雍看着她这幅被欺负惨了的小模样,细白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诱惑道:「不再试试了?没准下把就能赢回来。」
  沈琼楼泪光一收,又恢复了平日的面无表情:「不试了,再试就得卖身给王爷了。」
  最关键的是她还不敢跟家里说,万一被老太太和她爹知道她又和人赌博输了非得抽死她。
  殷卓雍一手支着下颚,微微笑道:「有何不可?」
  沈琼楼顿了下,狐疑道:「王爷一开始不会是故意输给我的吧?」然后骗着她下了重注才开始赢。
  他唇边笑意更深,靡丽的眸子让满室清光都失了光彩:「你猜?」
  沈琼楼:「……」她居然被一个古代人给套路了。
  她拿着片冰西瓜,坐到角落默默地舔舐伤口去了。
  他偏头瞧着她,她全身上下都是一丝不苟的,官帽官靴都穿的服帖严整,这般严谨自律的人,应当生了张古板面孔,偏生她长相极艳丽,身子又丰腴起伏,反倒凸显出一种奇异的风情。她嫣红的唇瓣微张,秀眉轻蹙,神情恹恹的,有种无言的诱惑。
  他托着下巴琢磨,忽然眯眼拖长了腔调:「其实倒也有旁的法子可以抵债……端看你肯不肯了。」
  沈琼楼吐子之后抬眼灼灼地盯着他,他唇边泛出浅笑:「叫声雍哥哥就可以……抵一半。」
  沈琼楼无语道:「另一半呢,叫雍姐姐吗?」说完就觉得自己嘴欠,为什么这时候忍不住抬杠呢!
  殷卓雍倒也没见恼,目光凝于她的两瓣唇上,若有所思:「另一半,到时候再说吧。」
  沈琼楼唇上酥酥麻麻的,硬是被看得张不开嘴,只好静静地低头吃瓜,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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