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三宝妻 卷一 第二十六章

  她骑着马不方便吃,又怕在大街上吃被言官看见了参一本‘风仪不修’,只好迂回的找了个深巷进去,把马停下开始吃早饭。
  她一边吃一边感慨自己苦逼,吃个饼搞得跟做贼似的,要怪就怪魏朝的言官管的太宽。
  当初就有个工部的官员因为边吃早饭边赶去上朝,倒霉被言官看到了,结果被连着参了好几本,降职跑到荒蛮之地当县令去了,从此上朝的官员要么不吃,要么在家里吃好了再出门,简直一个大写的惨!
  虽然在外头吃饭不雅观,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仪态了。她这边才咬了两口,就听见清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带了几分诧异:「沈琼楼?」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哪个言官瞧见了,没想到转过头去就见豫王立在巷子里唯一的朱门前,身后跟着内侍随从,台阶下还停着他那辆精彩辉煌的马车。
  他广袖博冠,青丝服帖地用玉簪挽住,玄色的冠服也穿出几分艳丽。
  沈琼楼好悬没给噎死,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豫王眉梢又挑了挑,润泽的唇瓣微张:「这也是本王想问你的,你为何在我的府邸门前……」他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慢慢地道:「用早饭?」
  豫王在京中没设府邸,前泰安公主和驸马早逝,又没留下子嗣来,所以皇上做主把公主府收回,先赐给豫王暂居——以上她都不知道,也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
  大清早在别人家门口吃饼,怎么想怎么猥琐,沈琼楼眉毛耷拉下来,嘴巴微张,整张脸就是个大写的囧:「没没没,我没吃饭,我吃的是饼……不不,这不是重点,这怎么是您的府邸了?这这这,这也太巧了!」
  豫王见她两手捧着胡饼,睁大两眼向他看来,像一只偷油吃的松鼠,他抬手让内侍别跟着,负手漫步下了台阶:「难道沈府还不给你备早膳?或者……」他慢慢笑道「在别人府门口吃饭你特别有胃口?」
  难道要她说自己起晚了又怕被言官逮住弹劾拐到这里来吗?沈琼楼只好顺着他的话,讪笑着瞎扯淡:「这府邸有您在,自然是人杰地灵的宝地,便是吃饭都能多吃几碗。」
  她是随口瞎掰扯几句,旁边跟着的管事骇的脸都白了,没见过敢拿王爷开这种玩笑的。
  豫王微微眯了眯眼,似有几分愠怒,他想了想,声调又忽的暧昧起来:「你是说有我在,你就能多吃几碗饭?」
  话是这么说没错,被他说出来就有些古怪了,沈琼楼干笑了几声:「是夸赞您气度雍容,让人望之心喜。」
  豫王唔了声:「心喜,有多喜?」
  这简直越描越黑,沈琼楼忙忙地岔开话题:「前几日在圣上面前,多亏了您出言提点,不然臣只怕要铸成大错了,在这里多谢您了。」
  豫王任由她一揖到底,见她发冠里有一缕青丝飘了出来,帮她用小指慢慢地勾了上去:「乖乖侄女,谢可不是光用嘴说说的。」
  他小指沿着她耳廓抚了一圈,慢慢地把长发别到耳后,又觉着手感甚好,在她圆润的耳垂上轻捏了下,有意无意地擦过线条精致的下颚。
  沈琼楼:「……」
  她平移着退后几步,竭力镇定地道:「那是自然,臣对王爷铭感五内,定要设宴款待,聊表臣的感激之情。」
  豫王似有几分讶异:「你就这般想跟我吃顿饭,难不成已经相思成疾了?」他蹙眉道:「你身为侄女,对叔叔存了这般念想,怕是有些不敬长辈吧。」
  豫王血厚防高不说,攻击力也出奇的高,沈琼楼实在是扛不住了,哭丧着脸含糊几句「不敢」「您想多了」之类的话,又急急忙忙地道:「臣还有进宫侍读马上就要迟了这就先走了。」然后撒丫子跑路了。
  身后豫王传来几声轻笑,沈琼楼此人,要说不寻常具体也说不出哪里特别,要说寻常,可总有一二分比别人殊异的地方,逗弄起来格外有趣,每回都能让他心情好上几分。
  本以为在宫里布置的人手透了口风之后,皇后应当请沈念文或者沈岑风来入宫侍读,没想到半道换了这个……他唇角微弯,不过,也不错。
  沈琼楼完全不懂他的心情,早上没吃几口饭,今天上午上课都没力气,还是殷怀瑜听见她肚子乱响,特地留她在东宫用饭。
  常永弯着腰要上来布菜,也被他挥手打发下去了,屋里只留下了两个人,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用嫩鸡汤、火腿汤、新蘑菇三样汤滚好的燕窝,舀一勺倒能洒半勺。
  沈琼楼强迫症又犯了,见不得他糟蹋东西,先掏出绢子来把桌子擦了擦,然后才问道:「殿下又怎么了?不是才在小测里得了头名,三位帝师和皇上都把您狠夸了一通,还这般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殷怀瑜皱了皱眉,颇有几分鄙夷:「昨儿个父皇又考校课业,见我答的好,便难得夸了我一句,老三又闹出幺蛾子来,说什么‘他这个做兄长的课业反倒不如我,不能为诸位兄弟做表率,心里着实愧疚’,我没忍住回了他一句‘谁要你做表率?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被父皇训斥一顿,然后又对着他好生安抚,夸他有担当之类的,赏了他和德妃好些东西。」
  沈琼楼摇头:「您也太沉不住气了,何必争这一时痛快呢?」
  殷怀瑜见燕窝没剩下多少,便把碗撂到一边,慢慢吃着用新鲜鱼虾点了麻油胡椒做的山海羹:「道理谁都懂,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你是没瞧见昨天老三哭惨的那副嘴脸,叫人把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因为陈皇后和德妃的关系,他跟三皇子向来不对盘,说话也是刀口无德,沈琼楼下意识地往外瞧了瞧,见没有旁人才放下心来,皱眉道:「这是在宫里呢,您说话当心着些。」
  沈家是和睦人家,陈氏虽然偏疼小女儿,但沈念文和沈岑风也不是那等小气量爱斤斤计较的,因此对太子她没法子感同身受,却能理解他的心情,没哪个人看见亲爹如此偏心还能无动于衷的。
  她想了想,声音放低:「说句不当说的,以后天下都是您的,何必计较这些针头线脑,您等到那时候对三殿下……」高兴就赏,不高兴就罚,谁还能管得着您?
  不过后半句让有心人听了那真是要掉脑袋的,她顿了顿,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虽只说了一半,但殷怀瑜还是听出了她未尽之言,眼里慢慢亮起两簇火苗。
  沈琼楼继续闷头吃饭,心里道了声罪过,她这话要是传出去肯定少不了一个‘挑拨天家手足情分’的罪名,但瞧见太子愤懑憋屈又不能不管。哎,侍读真是个苦差事。
  她又熬了一下午,想着明天终于到了沐休,可以睡个懒觉,却没想到一大早就被沈老夫人拉起来洗涮打扮,她揉着眼睛问道:「祖母,您还让我起这么早做什么?今天又没课。」
  沈老夫人低头慢慢地喝着燕窝,等喝完了才用绢子掖了掖嘴角,淡淡道:「今天是我一位老姐妹寿宴,正好赶上你沐休,也带你出去见见人,别整天窝在家里闷头大睡,小姑娘家家的,身上半点朝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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