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阖着眼靠在迎枕上:「当年老大才去世,志哥儿又还小,朝中上下多少人盯着这爵位,我也只得上书,把这爵位给了老二,她这么些年……一直在怨我偏心,也怨二房夺了她儿子的位置。」
她顿了顿,「以她的本事,要是真存心要害二房不得翻身,只用引着三丫头犯个泼天的大错便得,这些年三丫头小错不断,大错却没有,是她下不了手罢了。」
她面上陡然显出几分老态来:「她对三丫头是真尽了心,当年三丫头屡屡犯错,我就有心把她抱过来养,她嘴上虽然不说,人却瘦的脱了形,憔悴的不能看,我这才作罢的。」
江嬷嬷不解道:「那大夫人又为何要……?」
「因为她不光有三丫头,还有儿子!」她猛然睁开眼,眼里有几分冷意:「老二当时马上就要返京,她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她说完又苦笑道:「老大媳妇……既可怜,又可恨。」
江嬷嬷叹了声:「大夫人这是何苦呢?」她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二老爷那边……您要不要去说?」
沈老夫人缓缓摇头:「老二让媳妇把三丫头身边的人送还回去,想必已经是觉察到了什么,他既然什么都没说,只怕也是存了对兄长寡嫂的愧疚心思吧。至于三丫头那里……等她大些了再说,如今年轻冲动,保不齐闹出个什么来。」
她深深地呼出口气:「只盼着老大媳妇在家庙能想开,不然……」她微闭了闭眼,再没说下去。
沈琼楼觉着自己非常苦逼,首先沈老太太跟她不对盘,跟她住在一处非常之憋闷,两人简直是相看两生厌。其次她才知道太子是从卯时过三刻开始上课的,也就是早上七点四十五。
古代交通工具又不发达,她这个陪读的从家到皇城将近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她五点就得起床上学——简直考验洪荒之力。
事实证明,她的洪荒之力存货不多,被身边的大丫鬟叫了三遍还没起身,元芳同志无奈,只好转身禀了身边的嬷嬷,嬷嬷又去回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才不会像陈氏和邵氏那样纵着她,直接指挥人掀棉被又开窗,让她穿着单衣躺在床上。
沈琼楼好梦正酣,梦里还撸了把大天狗,没留神就被活生生冻醒了,抱着膀子跳脚站起来骂道:「卧槽谁把空调开的这么……」她看到了沈老夫人:「低……」
沈老夫人深深皱眉,幸好只当她是梦话:「浑说什么呢,还不快来用早膳,小心再晚了饭都没得吃。」
沈老夫人一中老年人都起这么早,沈琼楼也没脸再躺着,幽怨地跟着她出了门。
第一回合,沈老夫人大获全胜。
她临走前递了个装满金银角的荷包给沈琼楼,眉眼淡然地吩咐道:「你去宫里要打点的地方怕是不少,别小气了,该给的只管给,这点子赏银咱们还出得起。」
哎,儿孙都是债啊!
沈琼楼被沈老夫人叫醒的早,收拾打扮完出了院门,到东宫报道的时候时间还有富裕,到了教室凳子还没坐热,太子就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对她招了招手:「沈侍读过来,给你瞧个好东西。」
这呼朋唤友看小电影的语气把沈琼楼雷了下,而且他最近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实在不敢恭维,她做了个牙酸的表情,凑过去狐疑地瞧了瞧,见太子手里捧了个乌木的黑罐子,里头还有两只跃跃欲试的蟋蟀。
殷怀瑜摩拳擦掌:「我前天才命人逮到的,为着这个,东宫的地砖都快翻烂了,又千辛万苦地瞒着詹事府的那起子人,你等等,我斗一发给你瞧瞧。」
沈琼楼抱胸斜睨,冷眼旁观,殷怀瑜用草签撩拨几下,那两只蟋蟀就跟吃瓜群众似的,分开站在罐子两边,颇有种我就静静看你装逼的意思。
殷怀瑜在表妹跟前下不来台,下了狠手戳了几下,险些没把里头的两只虫儿戳个对穿。
沈琼楼挺嫌弃的,另取了只草签过来,在两只蟋蟀的长长触须上拨弄几下,两只立刻就跟前世的仇人似的扑到一起厮杀起来。
殷怀瑜诧异地看了过来:「你怎么做到的?」
斗蟋蟀是一个二世祖的基本修养,原身的别的没有,吃喝玩乐的本事倒是不少。沈琼楼淡定地道:「回殿下的话,原来在京里见有人斗过,自己瞧了两眼就会了。」
殷怀瑜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像是见着美女的色狼,沈琼楼给看得浑身起了一程毛栗子,忙不迭地转移话题:「殿下,谢太傅马上就要过来授课,让他瞧见您玩这个,只怕又要训斥了。」
当侍读的职责可不是光陪太子读书这么简单,还有敦促规劝的责任,她可不敢蹿腾太子见天儿地搞这些个。
殷怀瑜怕三个太傅比怕他皇帝老子更甚,闻言长吁短叹一阵,闷闷地撂下罐子回了座位。
给太子授课的三位太傅分别是谢北,李炳,陈怀远,俱都是当世大儒,而且偌大教室就两个学生,他俩想溜号都找不着机会。
谢太傅自己倒是学识渊博,可惜讲课枯燥乏味,剩下的两位讲课倒是颇有意趣,也不光讲书本子的内容和圣人言,还会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说史的时候也鼓励两个学生发散思维,想想这些历史事件背后蕴含的深意——沈琼楼听的津津有味,殷怀瑜继续摸鱼。
沈琼楼端正坐了一天,下学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忙忙地辞谢了太子留饭的好意,直奔家里去了。
沈老夫人已经备下晚饭,正等着沈琼楼回来,先让下人服侍她洗漱换衣裳,然后才道:「用过饭去给你爹娘请安,先坐下吧,今天课上的怎么样?」
沈琼楼正用巾子擦着手,一边回话道:「几位太傅都是高才之人,课也讲得好,就是谢太傅讲课太爱之乎者也了,三句话不离‘子曰’,而且还是早上的课,我把大腿都掐青了才没睡过去,只是觉着太子可怜,这几个月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老夫人道:「休得胡言,谢太傅在朝上素以刚直不阿着称,为人难免古板不知变通了些,你好生听着,不得懈怠了。」
她说完又低头想了想:「明天让下人给你准备些薄荷茶带过去,你有事没事抿一口,也能提神醒脑。」
沈琼楼应了,忽然又想到个主意:「其实咱们可以多煮些薄荷,里头加些醒脑提神的冰片麝香什么的,做成香饼带过去,闻着那味道也能提神。不像茶水,喝多了老想去厕所。」
沈老夫人泼了盆冷水下来:「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尤其是给贵人用的熏香等物,哪能由得你说用就用。」又敲她一下:「快用晚膳了,说什么厕所不厕所的。」
沈琼楼尴尬了,现代人的智慧在古代果然行不通啊,她正脑补要不要想法子做瓶风油精出来,下人已经挨着把饭菜端上桌了,虽然沈老夫人这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一个古代人一个现代人也没啥共同语言,她只能低头默默扒饭。
吃完饭去了沈木和陈氏的那里就热闹多了,陈氏心疼地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把女儿的小胖脸摸了又摸:「楼儿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些日子在你祖母那里吃的睡的还好吗?下人可还得用?床铺够不够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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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三宝妻 卷一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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