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明天?」却是泽秀的声音,她急忙抬头,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碗颜色诡异的汤,另有一支细颈圆肚的小瓶子,她背後顿时一阵发麻……蠍子、蟾蜍、蜈蚣来了!
泽秀把东西放在桌上,挑眉,同情地看着她,道:「来,吃药吧。」
小蛮很想哭,看着他从瓶子里倒出一颗漆黑的丸子,还冒着热气,弹丸那麽大,那是蜈蚣和蟾蜍做的!
小蛮勉强起身走过去,颤巍巍地用手指小心捏住那颗丸子,它散发出的气味也是如此诡异,她发誓,她宁可生吞一头猪,也不想吃这个东西。
「那个……泽秀,这东西……真的有蜈蚣什麽的……」她脸色发白,问得有气无力。
泽秀很大方地点头,「有蜈蚣、蟾蜍,还有地龙碎末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保证味道不会很糟糕,吃吧。」
小蛮背过去擦了擦眼泪,视死如归地把丸子丢嘴里,趁着还没呕出来时,端起颜色诡异的蠍子汤就灌,至於味道是苦、是甜还是咸,她完全感觉不出来了。
丸子随着汤滚进肚子里,带着一种古怪的腥气,过一会,一团冰冷的凉气蔓延开,小蛮不由打了个哆嗦,捂住嘴,坚决不让自己吐出来。
泽秀道:「你中的蛊是阴性的,专门喜欢湿热,所以用药将你身体变凉,它们自然待不住,会自己跑出来,对了,衣服也别穿那麽多,把外衣脱了,生病也不用管它,晚上睡觉不要盖被子,这几天也不要再吃别的药。」
会死人的吧?
小蛮头晕眼花地坐回床上,正要解开衣带,抬头见他还站在旁边,脸上一红,道:「你出去。」
泽秀拿起她手边的活计,看了看,奇道:「怎麽做起这个东西来了?」
小蛮将手炉套接过来,道:「是两个小鬼犯了错,怕得要死,正好我住这里也没事,你二叔还帮我去蛊,我就找点事来做罗,他那麽喜欢团扇,我绣几个更好的给他,他一开心大概就不会怪你了吧。」
泽秀显然很有兴趣,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手指如飞,细细将彩线补在上面,又嫺熟又麻利,他赞道:「果然好手艺,回头也帮我绣个花纹蝴蝶什麽的吧。」
小蛮毫不客气,「没问题,一朵花一两银子,钱拿来我就帮你绣,绣个美人儿上去都没问题。」
「财迷心窍。」泽秀继续毒舌,突然想起什麽,道:「他收藏的团扇都在底下那层放着,从来不拿出来给人看,上回我也是因缘巧合,见到有人送他一把团扇,上面画着仕女拈花,你除了绣团扇形状,会不会将上面的画也绣下来?」
小蛮道:「会啊,不过那个就很复杂了,要先描花样子,这个就要花掉一天功夫,再配色、配针法,笼统全部绣好,就我一个人日夜不停的做,也要花好几天,太费事,这种活可别找我,除非给更多的银子。」
话刚说完,额头上就被人拍了一下,泽秀皱眉道:「你成天就是银子银子,钻钱眼里去了,苍崖城小主就这麽缺钱?」
小蛮放下针线,呆呆出了一会神,突然轻道:「你总提苍崖城,如果我不是苍崖城小主,你可能压根都不屑理我吧。」
泽秀愣了一下,却听她又道:「如果我不是苍崖城小主,你要怎麽办?打死我,还是把我游街示众?」
他的眉头这会真正拧了起来,道:「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你希望别人怎麽回答?绝对不介意?还是什麽别的?」
小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略显俏皮的上唇抿了起来,这样令她的侧面看起来,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柔弱感。
她低声道:「嗯,是啊,其实没有意义,我怎麽会不是苍崖城小主呢,是我自己瞎想罢了。」
屋子里没了声音,只有她拉丝线的嘶嘶声。
不知过了多久,泽秀的声音才响起:「我并不是因为你是小主,才……」
她的手慢慢停下,睫毛微微一颤,轻道:「我知道。」
泽秀站了起来,「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小蛮差点把针线丢在地上,急忙抬头,泽秀微微一笑,道:「你要以身相许吗?这事我可作不得主,你先跟着我回家,见了公婆,排了八字,选了吉日,然後……」
话没说完小蛮就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指着他的脸,手指一个劲抖,好不容易才憋出话来:「你也……太自大了!什麽以身相许,你当你是谁!」
泽秀摸着下巴,笑得很恶意,「哦?不是这个意思,莫非是只求情分不求姻缘?我无所谓,来者不拒……」
手炉套朝他脑袋上砸过来,他轻松闪过,一把抓住。
小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後突然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人没救了,满脑子只想这些东西,我本来还想帮你做一件新衣服,绣上最好看的花纹,不收你一个子儿,眼下是不可能啦,你继续穿着破衣服吧。」
「少来。」泽秀把手炉套丢给她,「转移话题这招我十岁就会了。」
这人简直难缠到了极致,也讨厌到了极致。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道:「是呀,我的心事被你发现了,怎麽办,泽秀大叔,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了,求求你成全我的痴心妄想吧。」
泽秀哈哈大笑起来,抓住她的一绺碎发,轻轻理到後面,低声道:「傻孩子。」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小蛮心跳得都快哭了,她软软地坐回床上,拿起手炉套,乱缝了几针,再也缝不下去,索性一丢,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
明明是开心的,却很想哭,这是一种多麽可怕的感觉,好像什麽也无法确切抓住,却愚蠢地欢喜着,她好像离对岸越来越近了,眼望着那些明媚春色,无比甜蜜,也无比惶然。
她知道那些都是短暂的,只要她伸出手去拥抱,它们就会从怀里飞走,美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它们用钱买不到,也换不来,一点都不稳定。
在梧桐镇的时候,她会问自己:「小蛮,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她百分百会回答:「钱,要做有钱人。」
现在她同样问自己:「小蛮,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她不敢回答,拒绝去想,终於还是慢慢睡着了。
事实证明,小蛮的绣工让团扇子欣喜若狂,第三天一大早,他就如获至宝地捧着两个新做的手炉套屁颠颠过来了,一看到她,他顿时笑成了开花馒头,初相见的傲慢无礼不晓得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好姑娘!这个真是你做的?」他小心翼翼地捏着手炉套,像是生怕弄坏了宝贝似的。
小蛮点了点头,「团扇子先生肯救我,我却没什麽好报答的,这点绣工不足挂齿,先生喜欢就行了。」
「喜欢喜欢!不会不足挂齿,挂齿极了!」他欢喜得语无伦次,把手炉套往怀里一揣,又问:「除了绣这个,姑娘还会绣别的吗?」
小蛮琢磨着他是想让自己绣真正的团扇,於是点了点头,「花鸟鱼虫、仕女都会,亭台楼阁也勉强会一些,只怕入不了先生的法眼。」
团扇子喜道:「那好,你等着。」他刺溜一下跑得没影了。
没过一会,团扇子就捧着一个檀香木的盒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床上,慢慢打开,里面放着两把团扇,一把上面什麽也没有,雪白一片;另一把上面却画着一个华服的仕女,拈花含笑,极致风流,扇柄用上等紫檀细细雕琢出来,下面坠着环形紫晶,扇面是冰绡绸,果然是精致无比。
「这是别人借我赏玩的仕女拈花团扇,我实在喜欢得紧,奈何别人催着我还回去,姑娘有这种好绣工,可否替我将这幅仕女图绣在这把白扇子上呢?」
小蛮将扇子拿过来看了看,见他满脸期盼的样子,便故意笑道:「绣是可以绣,不过……」
「不过什麽?」团扇子只等她开口要价,千金万银也不在话下。
小蛮说道:「不过我身上蛊虫还没清除,每天还要吃那些蜈蚣、蚯蚓弄出来的药丸,又喝蠍子汤,身上也发烧,十分乏力,只怕会绣坏了先生的扇子。」
团扇子笑道:「这有何妨,早先如果知道姑娘有这等绣工,我绝不会无礼。」说罢起身,竟对她一揖到底,「在下先前唐突了姑娘,万分过意不去,姑娘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小蛮心中大乐,赶紧把他扶起来,道:「先生太客气了,我的性命是先生救的,不要说绣一把扇子,把命还给你也没问题。」
团扇子喜道:「姑娘果然锦心绣口,我侄儿到底眼光不差,来来,请随我来。」
他拉着小蛮的胳膊,什麽礼数也忘了,带着她七拐八绕,又回到先前替她诊断的那间屋子。
泽秀正在那里取药,见他俩来了,十分惊讶,奇道:「二叔,你们怎麽……」
团扇子笑吟吟地,春风满面,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侄儿,你有眼光,找了个宝贝啊!快,取长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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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江湖打打酱油 中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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