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燕王没认错人,卫夫人就是他的母亲了。母亲应该担心儿子比担心儿媳妇更多些吧?
卫夫人怅然却又温柔,「应该不会。你是男人,是强者,阿稚却是娇弱的小姑娘。你知道么?我七八岁的时候方才知道我的身世,在那之前,我也过得很开心,就像阿稚一样。我之所以会开办桂园,就是想看到和我小时候一样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们,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在我的保护、教养之下一直开开心心的,不会像我似的,年纪稍大,便被沉甸甸的责任压弯了腰,面目全非。」
云倾睡的不沉,朦胧中听到卫夫人的话,「……方才知道我的身世……」「……一直开开心心的……」不禁有些奇怪,「山长有什么身世啊?」
卫夫人和陆晟低声说着话,这声音像催眠曲似的,云倾朦朦胧胧又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桂园了。卫夫人命人拿过醒酒汤,「阿稚,喝了它会舒服一点。」云倾迷糊的笑,「谢谢山长。」把一碗酸甜可口中的醒酒汤喝了,果然肚子里舒服多了。
喝完醒酒汤,把碗还到卫夫人手里,云倾这才注意到,不仅陆晟在这里,燕王也在。
「伯父?」云倾歪头看看燕王,揉了揉眼睛,「您怎么来了?」
燕王不应该在这里啊,这么晚了,他在桂园做什么?
燕王打了个哈哈,「阿稚,事情是这样的,你来送山长,阿晟来送你,我来送阿晟……」
「伯伯真好玩。」云倾嘻嘻笑。
卫夫人温柔的拍拍她,去倾又伏在卫夫人怀里睡着了。睡梦中她听到卫夫人、燕王、陆晟在说着一件前朝旧事,云倾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清晰的道:「因为他年纪最小啊。」
昌平公主之所以选了她的兄弟,并没有多么复杂的原因。因为太祖皇帝让她挑选的三个人当中,她的兄弟年纪最小。
太祖皇帝不是说着玩玩的,是真的会因为她赦免一个人,但另外两个人要被无情的杀戮。三个都是她的亲人,她能怎么选?怎么选都是有遗憾的。
生死关头,大人让孩子,大孩子让小孩子,就是这么简单。
云倾说完,倦意上来,又沉沉睡着了。
燕王露出诧异的神色,「是这个原因么?」
卫夫人叹息,「阿稚所说的,正是昌平公主心中所想,是她之所以会这么选择的真正原因。看来,还是女人明白女人啊。」
她轻轻拍着怀里的云倾,脸上是母亲般的慈爱神情。
燕王小声嘀咕,「对我不好,对儿子不好,对儿媳妇倒是很好。你把对儿媳妇的好也分给儿子一点儿啊,阿晟从小没娘,他难道不可怜?」
卫夫人不理他,陆晟笑而不语。
燕王不死心的推推陆晟,「臭小子你想想,如果你娘回家了,阿稚嫁过去之后便如同在娘家一样,也有母亲疼爱,这样岂不是很好?」
「很好。」陆晟微笑。
燕王低吼,「知道很好,你倒是赶紧想办法啊!还傻坐着干什么?」
「那么大声做什么,没看到阿稚睡着了?」卫夫人不满皱眉。
「我……大嗓门儿习惯了,习惯了。」燕王讪讪的,语气中不知不觉便有了歉意。
陆晟不禁微笑。
他从小见惯燕王大声咆哮的场面了。燕王怒吼的时候,哪怕燕王妃也是不敢劝他的,但就是有人不怕他啊,这也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夫人累了一天,这便安歇吧。我送阿稚回家。」陆晟柔声道。
卫夫人蹙眉,「阿稚睡着了,你怎么送她?还是我送她回去吧。」
燕王哈哈笑,「阿稚送你,你再送她,你俩今晚不用做别的事了,一直送来送去便是……」
卫夫人白了他一眼,燕王的话还没说完,却戛然而止。
「夫人说的是,阿稚睡着了,我确实不便只身送她。辛苦夫人了。」陆晟躬身。
卫夫人对着陆晟语气便柔和多了,「辛苦倒也谈不上。你知道我一向喜欢阿稚,很乐意送她。」
燕王心里酸溜溜的,「你嘴上说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对儿子便这般和颜悦色,对我便没好气。总之你对儿媳妇最好,儿子其次,对我是最差的。我就那么不讨你喜欢么?」
陆晟办事周到,命令把轿子一直抬到屋里,请卫夫人抱着云倾上去了,然后直接从屋里抬出来,去了石桥大街。
燕王也跟着去了。
他也坐着乘轿子,他的轿子和卫夫人的轿子并排同行,有好几回他想掀轿帘和卫夫人说说话,但想想云倾还在睡觉,他若胡乱开口卫夫人定会不高兴,硬生生忍住了。
到了石桥大街,何氏已经在翘首以盼了,见卫夫人亲自送云倾回来,眉眼弯弯,「我唠叨着呢,可巧你们便来了。山长快请坐,把阿稚交给我便是。」
卫夫人微笑,「人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何氏热情挽留,「天这么晚了,山长今晚便在寒舍歇下可好?」
云倾在母亲怀里迷迷糊糊的道:「是啊,山长,别走了,留下吧。」
燕王自后进来,听到云倾这声挽留,觉得特别顺耳,「别走了,留下吧」,这不正是他想对卫夫人说的话么?
陆晟跟何氏、卫夫人告别,拉着燕王一起离开。
燕王依依不舍的回头张望。
「阿稚不想让我走么?」云倾两颊红扑扑的,睡眼朦胧,一派娇憨,卫夫人对着这样的云倾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心软成了一滩水,「那我留下好了。」
「那我留下好了。」卫夫人这句温柔话语传到燕王耳中,他心神一阵激荡,「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跟我这么说呢?会不会?」
燕王真想冲进去问问卫夫人,可陆晟拉着他的手,硬把他拉出去,塞上马车。
燕王顺手也把陆晟扯到车上,「儿子,你觉得咱们和你娘能一家团聚么?」
陆晟安慰的拍拍他,「她现在还不肯承认是我娘。等她想起往事之后,再从长计议,如何?」
燕王叹气。
回到王府后,燕王和陆晟分别回房安歇。睡到半夜,陆晟耳畔萦绕着笛声,披衣起身,循着声音找过去,不禁皱眉。燕王一个人在房顶坐着呢,吹笛子。
看到陆晟,燕王笛声由激越转为柔婉,仿佛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
陆晟跃上房顶,在燕王身边坐下来,「您这燕王府以后得扩建了。省得您一不高兴便吹笛到天明,扰人清梦,四邻不得安生。」
燕王满含希望的问道:「当年我吹笛子给她的,她很喜欢。你说我如果再给她吹笛子,她会不会把往事都想起来,还像从前一样喜欢我了?」
「呃,或许可以试试。」陆晟不忍泼他凉水。
燕王却很是欢喜,「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四,爹要努力,你也要想办法,一家团聚是咱们父子二人的大事,懂么?」
陆晟点头,燕王一乐,接着吹他的笛子,笛声清亮悠远。
他这会儿心情应该很好。
陆晟陪他坐了会儿,渐渐生出凉意,下来取了披风替他披好,自己回房睡了。
燕王在房顶吹了一夜笛子,有时候好听有时候不好听,燕王府的人提心吊胆,一夜没睡好。
石桥大街这边却和往常一样和谐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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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掌心宝 卷五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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