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的丫鬟,当然为着她说话。」阮氏根本看不上眼她,「我还看见盈月作画的呢,沈如意你这贪相未免也太难看!」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弟妹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宋筠溪亦是站出来为沈如意说话道,并不赞成卢氏此时将人送离,若是冤枉岂不要背上这污蔑名声。
「当然没有误会。」沈如意笑意渐散,从阮氏卢氏等的面庞滑过,落在了赵盈月身上,从席上离开却是往她所站的那处去。
赵盈月为此不由绷紧了身子,「你……你要做什么?」有些怕极沈如意动手。
而她身边的丫鬟自是护住地挡在了前面,教沈如意身上的气势骇住,想起她之前手撕别个的传闻来,忌惮不已。
宋筠溪伸手似乎是想拉住她,却滑过了她衣角,瞧看那纤细背影神情隐过一丝恍惚。
此时卢氏也从桌后绕了出来,站在沈如意面前抓住了她手腕,沉下眉眼低声喝问,「你到底要做什么?还嫌不够丢封家的人么!」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在沈如意耳畔说的,毫不掩饰厌弃她的行径。
沈如意被扼住手腕,那生硬的力道不一会儿就留下红痕,她抬眸,定定凝向卢氏,「你哪儿来的自信认为你现在所为是为封家好,纵容外人诬陷我,由此抹黑封家颜面,你是出门忘带脑子,还是借机想坑害我?」
她一使劲便在卢氏怔住的空档甩开了她的手,揉着手腕停在了赵盈月几步远外,正好在那画前,倒让赵盈月松了一口气。
曹夫人一直未出声,实则观察几人,一双精明世故的眼中露出些许异样,「可还有旁的证据来证明这幅画儿是你们其中一个的?」
赵盈月咬了下唇,抢声道,「方才阮姐姐作证了的。」
阮氏被点到,对上沈如意清冷的眸子,头脑一热自是点了点头。
沈如意唇角绽开冷笑,瞧着觉得滑稽,回眸正对赵盈月:「你可知我为何会弃了这画在凉亭?」
后者下意识摇头,却很快反应过来,紧抿着唇角,即便心中阵脚大乱,面上却是不显露,大有一副你再接着编的架势。
「因为这儿,还有……这儿。」沈如意点了点画纸上的两处,道:「墨水渗透太快,在纸上洇出一大圈水渍影,虽作了补救,却没能达到我预想。」
「单凭这就能说是你作的,这是糊弄谁呢?」阮氏虽然讶异沈如意的敏锐,下意识驳道。
「我也发现了,确实是个败处。」曹夫人方又展露了一丝笑,「所以我将这幅画列在第三。」
「是盈月觉得时间仓促,故……」赵盈月呐呐开口,却见沈如意召了她那婢女上前来。后者是从外面进来的,额上还洇着汗。
沈如意接了她捧过来的画纸,悠悠打开,一幅秋意盎然的赏菊图跃然纸上,比之丫鬟举着的那幅,一样立意却更精致巧妙,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两幅同一渊源。而这更妙的一幅却在沈如意手上。
「赵盈月,这回总不该说我是偷了你的画儿罢?」
「你……我——」赵盈月早在沈如意打开画的时候就惨白了脸色,怎么都想不到沈如意竟是作了两幅,而留下的那幅是她弃掉不要的,这委实像一巴掌打在脸上,对上其似笑非笑的嘲讽目光,所有血液都往头上冲了去。
周遭嗡声议论,对着她指指点点,赵盈月僵硬在原地,血色倏然褪尽,险些稳不住身子。
「如此可能还我清白了?」沈如意噙着笑扫过方才为赵盈月说话的,此时触到她的目光俱是躲闪着避过去,尤其是阮氏,面色不输赵盈月,沈如意自是不会放过,「阮氏方才说看见赵姑娘画……」
「我……我是,看岔了……」阮氏脸上臊得厉害,干巴巴地开口。
「那可得好好看看眼疾。」沈如意凉凉说道。
阮氏被噎住,此时接收到曹夫人别有意味的目光,低掩了去,不敢反驳,对着社怒容易伏低做小。
沈如意后看向卢氏笑了笑,后者觉出那笑容里的意味脸色一僵,阮氏看眼疾,同理,卢氏就该看脑子了。
曹夫人借干咳掩饰笑意,目光还紧紧凝在沈如意手里的画上,「这画当得起第一。」正要拿第一的彩头去易物,却见沈如意交了丫鬟收起。「……」
「夫人谬赞,不过这画儿……不能交予夫人。若有机会,我定为夫人再画一幅。」
曹夫人目光从那画儿移向沈如意,微是讶然。
宛桃瞅着曹夫人圆溜眼珠子机灵转了转,口快说道:「这是我家小姐要赠姑爷的。」
「宛桃!」沈如意被出卖了心思,饶是羞赧喝道。
这等理由让曹夫人哈哈笑了起来,本来就是直爽性子,反而对了脾性。「如此我倒不该强求了。」先前就听说是封家二公子送夫人来,于附近垂钓,虽说有些无所事事之嫌,可她倒觉得恩爱。察觉到沈如意多看了砚台两眼,便一道大方送了她,让她万莫忘了答应作画的事儿。
一场闹剧以赵夫人与赵盈月由侯府的下人请送离开结束。说是请,实则是逐客了。赵盈月哭啼着被脸色差极的赵夫人带走,后者不掩头疼,不单是为曹夫人谢绝赵家以后赴宴,还有这事儿若传出去盈月的名声就没了,遂速速带着女儿离开找赵老爷商量对策去。
未时末,曹夫人散了宴席,众人方提了告辞。卢氏神情略是难堪地率先步出苑子,宋筠溪只得紧忙跟上去,这觉得难堪的不止卢氏一个,曹夫人邀请的世家夫人和小姐并不多,作妖的是几个,余下的自然当了热闹看,又多了一桩谈资。
而园外,坐在马车外面的男子正闭目小憩,忽的听见动静睁开了眼,一双眼眸分外的明亮精睿,携着几许冷清。见赵氏母女从里头走出来,封晏隐约听见自家夫人的名字,迟疑片刻,却一改懒散模样,从马车上跃下往菊园快步行去。
「还真是不能小看人,得亏方才没有一道,否则就跟阮氏她们一样可尴尬。」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与人结伴从抄手游廊那走了过来,一壁道。
「我听闻沈如意的母亲沈顾氏是陈大师的关门弟子,有天赋也不足为怪。今儿白白遭人构陷也是倒霉,你瞧见没,连封家那嫂嫂都不帮,要不是她自个留了一手,还不得委屈死啊。」
原先说话的妇人点了点头,「我看她比以前好了不少,能相处,可女人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最后还是得靠着夫君本事,你看卢氏,不就是因为封墨台。」
「也是,否则依照沈如意的性子,这种事儿不定少呢。」
「……」
两人说着话往门口走去,随后又不乏三三两两路过,让道的男子半身笼在墙壁阴影下,将那只言片语拼凑起沉凝了面色。
而游廊那头,沈如意因为被曹夫人拉着说了两句话而落在了最后,只剩下主仆二人缓缓行着。方走到一半,便瞧见迎面走来的身影,连自己都未察觉不自主牵起的嘴角,「夫君……」
男子身上携着午后阳光暖绒,与他清冽的香气柔糅合,汇成她所熟悉的安心味道,一双杏眸明亮闪动,「可有钓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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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如意 上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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