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娇娘?」林氏看向沈夫人身旁的少女,虽然觉得她神情有些古怪,可她与娇娘接触并不多,只从沈顾氏或传闻中听说是个如何样的,还当是又和沈顾氏闹别扭来的。「好一阵不见,出落得愈发标致,可尽得了国公爷和沈夫人的优处了。」
「……林,林夫人。」沈如意哑着声音低低唤道,唯有自己清楚这般平稳的腔调下是克制不住的激动。
「夫人,我让伙计拿了两种,且试试哪种更好用——沈夫人。」说话的姑娘着翡翠色妆花缎纱裙,柳叶眉,桃花眼,生得貌美,又有一点我见犹怜的韵味,与沈顾氏盈盈一礼,做得是乖巧姿态。
林氏见沈夫人看过去,便主动解释道,「夜里总睡不好,筠溪说御生堂有线香能助眠,非要带着我来看一看,也是有心。咱们有一阵没见,这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前面茶楼可好?」
沈顾氏点头,自是晓得她为何睡不好,算算日子,林瑶七七都已经过了,比她上回登门拜访时瞧着已经好多,只是那伤痛还需时间平复罢。
一行人从御生堂出来便要了茶坊二楼的雅间,沈顾氏等要过茶点后便问娇娘要不要和筠溪去别处再逛逛,换作以往,她定是待不住的。
「我不想逛,就在这陪着母亲……」沈如意闷声道,那一声母亲饱含的是对林氏的思念与眷恋。
林氏闻言也颇是诧异地瞟过一眼,对沈如意失忆已是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像变了个性子似的,可对她这好友来说倒是桩好事。「娇娘这般,倒是和筠溪有点像,眼看出嫁的日子近,反而黏糊得很。」
沈如意抬眸看了看宋筠溪,从方才对话便甚感欣慰,她五岁那年就被茅山道士断言活不过十八,此后,这便像是一把利刃悬在林氏心上,只是如今那链接利刃绳索终于断了……
「筠溪的命是姐姐给的,自当替姐姐侍奉二老。夫人总说梦不到姐姐,殊不知若姐姐泉下有知,看到夫人这般定当要更难受的。」宋筠溪替她泡过茶盅筷箸,做这些下人活儿做得十分顺手。「今个碰着了沈夫人正好开解开解,省得自个苦闷。」
沈顾氏想到林家那娇滴滴的病美人儿,何尝不叹红颜命薄,「同是闺女命,若换做是娇娘,只怕我未必如林夫人。」
林氏抚着茶盅,嘴角犹带了苦笑,「我早知道留不住瑶儿,可总忍不住抱了妄念,我养得那般贴心的娇娇儿让老天爷夺了,自是不甘心的。瑶儿总说筠溪是妹妹,恐怕早有这步打算。」
「可我也知道瑶儿是解脱了,像筠溪说的,瑶儿这一世修的善缘足以投个好胎,没有病痛折磨,福泽深厚。我……不能拦着。」
沈如意借着喝茶的动作,大颗眼泪滚落到杯中,一尝尽是苦涩味道。
「夫人……」
「林夫人……」
反而是林氏见在场之人因为自己陷入沉闷氛围,虚虚笑了笑,「不提这个了,娇娘是下月初八的好日子罢?」
沈顾氏点头,「同筠溪没差了几日,以后到了将军府成了妯娌还能互相照应个。」
宋筠溪看向沈如意含羞致意,算是应和了沈顾氏那话。
「……」林夫人想到沈如意落水那桩不知说什么好。
「……」沈如意是如出一辙的尴尬。
「墨台初六就得去边关,恐怕是喝不了这杯喜酒了。」林夫人掩了掩眸子,温和笑道。
沈如意抬眸,哪能瞧不出林氏对宋筠溪的维护之意,便也充作懵懂,心却不可抑制的痛,从前都是她护着自己,可如今看她维护宋筠溪,却是难受得很。寻了借口走出了雅间,打发了引路的丫鬟,站在茶楼延伸出恰好能看见雅间的地方,看着林夫人侃侃而谈的侧颜,忽而泪如雨下。
宛桃站在她身侧,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未说的替小姐遮去了底下窥探的目光。
殊不知这一幕不经意落入一人眼底,顺着她的目光瞧见雅间里的几人,沉暗了眸子。相看,竟不觉时长。
等沈如意再次进入雅间时,正好碰见走出来的林氏,大抵是看她眼睛红红,尚关切地问了问。
沈如意正想开口约她到旁说话,却被她猛地俯身干呕打断,一双杏眼划过怔松猛然睁圆。「……」
林氏掩着帕子干呕一阵,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对上沈如意那双眸子亦是怔了怔,随即面上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羞赧。
宋筠溪递上酸梅子,扶着她道:「夫人,还是先回府罢。」
「嗯。」林氏支应了声,冲沈如意疏离地点了点头,便与她擦肩而过。
沈如意立在当下,望着离开的两道身影失了神,一时心中被无数念头包裹,甜涩交杂。她母亲一直盼能再有个亲身骨肉,如今终于得尝所愿……恐怕也正是这样一件喜事才能稍稍摸平了她母亲眉头的愁郁。
想到这儿,沈如意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自己终归……是「死」了,就算自己并未「离去」,也无法再回到林家,再不能光明正大喊林氏母亲了。
沈顾氏在雅间里没等到人便出来寻,看到杵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的沈如意,唤了一声娇娘,随后握住那冰冷的手,拢住了眉心,「怎么这般凉,可是哪儿不舒服?」
「母亲……」沈如意唤的是她来不及喊的那一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水漉漉的,像极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顾氏怔愣一瞬,将人搂入了怀中,踌躇问道,「娇娘……可是想起什么了?」
沈如意轻轻靠着她摇头,呜咽道,「只是没来由有些难受,我也不知为什么。」
沈顾氏闻言,甚是心疼,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脑袋,体贴地并未说什么。娇娘,是看见宋筠溪才如此罢……
入夜后的长安街又是另一番风情,夜幕幽幽,独独北街一带却灯火通明,青楼妓坊,纸醉金迷,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甜腻腻脂粉的香气,如百花齐放一般的侵蚀着过路人的嗅觉。熙春院便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家,楼内雕梁画栋,罗幔锦绣,从看台落下的红绡铺满整个舞池,几名身着薄纱的女子随着乐声摆动腰肢,舞姿曼妙。
此刻,熙春院正是人声鼎沸、迎来送往之时。
大堂自是寻常人取乐的地方,再往上去,环有四五层,越往高越幽深奢华,同样也代表了身份等级。
二楼左拐角的雅间内,伴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一名貌美歌姬弹着琵琶依依呀呀唱着曲儿:「长凤额绣帘高卷,兽环朱户频摇。两竿红日上花棚,春睡厌厌难觉。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
厅内的圆桌旁坐着听曲儿的是两个样貌不凡的男子,较年长的那个坐没坐相,乌发高束,衣着黛蓝锦袍,一身贵气却叫他那猥琐笑容糟蹋的一干二净,凝着对面的年轻男子,「你当真摸着人姑娘小手了?」
歌姬停了半个音,盈盈眸光投了过来。
「……」年轻男子面容冷寂,气息内敛。
封延卿想了想又追了问道:「好摸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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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如意 上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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