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方破晓,讨伐军便如飞箭般快速进击,井然有序地推进三十里来到京城南门外;可城门洞开,城里老弱残兵毫不反抗地列队相迎,让大军一时停在城外不敢妄动。
「这是明摆着的空城,还是另有埋伏?」乍看之下,先前号称还有一万坚守京师的皇军,其中不知灌了多少水。
不过,太过干脆、大开城门之举肯定是其中有诡诈,令讨伐军的将士们狐疑地面面相觑,只有领头的三位王爷依旧镇定,丝毫不为所动。
伏向阳撇了撇唇,对于大齐王的心思根本没看在眼里,高傲冷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六哥、七哥,我自请为前锋先行。」
「十一,这里与老九有私怨的,不只你一人,要算帐得公平。」伏文秀左手尚执疆绳,策马往前走了几步,右手不忘按下腰侧长剑,蓄势待发。
伏怀风沉默打量正前方远处依山势往上至山腰建构而成的偌大皇城,一座座宫殿分东西侧井然有序层层叠叠矗立,那是他们打小生长之处,也是如今决意要夺回护住之处。他手指皇宫正中央广场那平日王上接受众臣跪拜之处的太极殿,隐约可见已有些人等候多时。
「终归是要将我们引到那处。十万大军不可能全进城一字排开,伏玄浪这是要正面一次交手时让彼此兵力之差降到最小了。不论他后头的陷阱是什么,总归他想一击就要成事。只要能一次取走我们三人性命,十万大军也将群龙无首。」
威远王颔首同意老七的见解,目光更往太极殿之上、山势略高处的后宫方向瞧去。凭多年战场生死关头的历练,虽然那里乍看之下毫无动静,不似有埋伏,不过他仍不动声色地向身侧背负双枪的银甲青年暗中使了个眼色。
南路军左指挥使梁一艺先是摇头,继而在威远王锐眸厉光狠狠扫来之后,原先还不愿意离开主子身侧的他只得咬了咬牙,终是颔首领了一小支人马火速离开。
确认一切就续,一身苍甲的伏怀风戴上了青翎头盔,抽出腰间的玄铁宝剑高高举起,一夹马腹率先往前疾驰,同时挥剑下达命令:「进城!目标太极殿!」
德昌王、威远王、海宁王分别由南、西、东三个城门各自进击,电掣风驰间三路精兵便已闯过城里市街,火速直达王宫,包围了太极殿,大多数兵马仍留在城外。
一身明黄的瘦长人影高高在上地映人众人眼帘。
「朕总算等到辅政亲王肯回来了。」大齐王伏玄浪微眯眼,一一看过在大殿台阶之下率先朝自己走来的血脉至亲,不由得讥讽道:「朕早知道,你们从来瞧不起朕,早晚要造反,当初又何必故作清高多拖磨这些时日?」
从前每当王上嘲弄辅政王爷的忠心时,兄弟间年纪最长的伏文秀还会出声输诚示忠安抚王上几句,如今撕破脸,此刻威远王是连敷衍都懒了。
「伏玄浪,不论你当年手持的先王遗诏是真是假,即使玉玺不在你手中,自你登基那日起,我等四人便尊你为王,可惜你诸行无道无恶不作、草菅人命,致使大齐百姓民不聊生;更有甚者,连亲兄弟你也不肯放过,设计陷害重华王陨命,桩桩件件已不配王座,现在,只得请你退下。」
伏怀风铿锵有力、不亢不卑的一字一句清楚落人众人耳里。
今日把话说开也好。当年伏玄浪就是收买了王叔,在大殿上拿出假的先王遗诏强登龙椅,这事他们只是不想追究,并非浑然不知情。他们不争王位,是不想让百姓受苦,也是给伏玄浪一次机会;既然他不知珍惜,那这一回,他们兄弟是不会再允许伏玄浪继续倒行逆施、颠覆王朝了。
「朕说过,要朕让位,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伏玄浪笑得一脸无所谓。
保留实力最多的北路军元帅海宁王伏向阳轻拍马背单骑率先奔出,回以明艳一笑。「废话少说。伏玄浪,今天如你所愿竞琴,双方各派一人为代表,谁的琴艺出众谁得胜,败者伏首称臣,你可有异议?」
「是朕提议,朕自然无异议。难得此刻辅政亲王又齐聚,这会儿可当真是要逼宫弑君了。威远王、德昌王、海宁王……可惜你们向来疼惜的重华王已不在人世,他可也是抚琴名家呢,没办法帮上你们,他一定十分痛心。」伏玄浪一脸虚伪,遗憾说道。
「死到临头还要摆架子。」伏向阳唇边噙着一抹讥讽冷笑,心照不宣地看向两位哥哥们摇了摇头。他有心隐瞒十四弟好不容易保住性命之事,就先容伏玄浪这阴险小人得意一会儿吧。
「无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既然先前我们纵容你登基,要收拾如今难堪局面,我们义不容辞。」
「十一,够了。」伏文秀轻轻抬手,却极有分量,立时打断双方彼此虚情假意的客套叫阵攻防。「无须赘言。伏玄浪,你只管说竞琴后打算如何分出高低,由谁裁判。如果不够公平公正,我们也不可能同意。」
「大齐自立国以来,便以无双琴艺为国技,即使从不弹琴,也无人不知如何分辨琴曲演奏好坏。既是如此,在场众人皆可为评判。哪一方弹得好,便呼喊谁的名字,看收服的民心高低,人数多者获胜。」
不提琴技优劣,此时此刻,该呼喊哪方名字就连傻子都知道。
可王上却轻松给了个彷佛让出胜利的比试规则。
「莫非他是真心想忏悔,才藉由这个机会堂堂交出权位……呵,怎么可能。」伏怀风自嘲地嗤笑一声,笑自己竟到此时还盼望九弟能悔改。再怎么心生怜悯,也不该对这个几乎要毁了大齐的手足抱有期待。
何况,即使九弟已后悔了,也再饶他不得。不论伏玄浪在图谋什么,他们兄弟都要联手一一击破,再也不让他嚣张!
太极殿上,在一周士兵手持利刃的警戒下包围着的空地上,有两架琴案一南一北相距十丈,先就位的是一名依北面南缓缓落坐的、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她将手中谨慎抱着的一把乌桐古琴搁上琴案。
「妾身燕双双,代替吾王演奏一曲。此琴为舞霓,乃吾师琴仙欧阳望所留仙琴。众人皆知,师傅非寻常人,是能上达天听、起死回生的活神仙。他曾说过他的琴将献给真龙,也正是这把仙琴了。有神人护佑,吾王乃承天授命的真命天子无疑,王爷们为何还要违逆天意呢?」
燕双双抢先发话,就是要让对手坐实谋逆罪名。
「本王乃德昌王伏怀风。虽未入门,却曾有幸受欧阳先生指点一二。先生曾说过,生平所造之琴,其一将献给真龙无误,不过不是舞霓,其实应该是先生最后带在身边的这把奇琴随风才是。可惜先生遭人迫害,来不及将此琴送回大齐,却阴错阳差由另一名故人将琴托了过来。」
伏怀风跟着落坐,盘腿架好琴,轻轻抚过这把辗转自东丘国送来的好琴,不由得感伤,想起那名太过耿直、竟傻到想立誓再不进大齐的十四弟。分神不消片刻,他便敛起游走的思绪,回神集中心思对付起眼前欺世盗名的无良琴师。
「不提燕姑娘手中舞霓不过是先生爱用之琴其一,舞霓的主人也并非燕姑娘不是?横抢来的东西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早晚该还给天命所归之人。敢问燕姑娘……这些年,舞霓在姑娘手中奏得可心安?」
燕双双心上一紧,脸色刷地苍白。之前与德昌王会面几次,他温文尔雅,言词不曾如此犀利逼人。这琴仙曾自述将献琴给未来天子的传闻还是她从王上口中得知,可德昌王现在所说的话……
她以为当年之事除了燕家人之外,不该再有第二人知道。岑先丽那丫头坠崖当下她是亲眼见着的,如今德昌王却清楚暗示了,岑先丽还活着!
那死丫头的琴艺向来在她之上,若是对上岑先丽,她还不一定有能赢的把握;不过……既然德昌王此时坐在自己面前,再想想岑先丽当时手伤得厉害,怕也早成废人无疑,就算还能教教琴学,德昌王的琴艺未必能赢过琴仙教导十年的自己。
再看看王爷手上那把外观无多少装饰的质朴之琴,琴仙失踪多时,若真是琴仙之琴,世人怎会皆未曾听闻?八成只是德昌王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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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龙曲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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