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怔忪,也不晓得是该欢喜还是难过。
元湛见颜筝气虚无力,想了想,便将她打横抱起,怀中的人儿有些扭捏挣扎,他的铁臂将她箍得更紧,一边又安抚地说道,「你脚伤未愈。手腕又添了新伤,走路太慢,我怕浪费时间。耽搁了治伤的时机,以后若是废了左手,便就不好了。」
他微顿,「你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颜筝听罢。便渐渐停止了挣扎,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事出紧急,也可权宜,云大人说得不错,她的左手麻木太久了。假若再不及时治疗,错失了良机,将来后悔也来不及。
这样想着。她便乖顺地窝在他胸口不动,过了片刻又发觉不对,云大人走的既不是去显慈庵的路,也似乎不是回韩王府的路,不由低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元湛听到她说「我们」,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甜蜜流淌,他的眉眼柔和下来,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我们……去找大夫。」
段青衣看着元湛抱着个满身灰土的女人进来,先是一惊,后来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便就漾起莫测的微笑来,他看过颜筝手腕上的伤,安慰地说道,「还好,未曾伤及筋骨,只是点皮外伤。」
但他随即又说道,「不过伤口处落了那许多灰,沾染了许多脏污,得好好处理干净,否则也有些难办。」
元湛急急地说,「那还请段先生立刻给她清理伤处。」
他从前上过阵,也杀过敌,晓得寻常刀伤剑伤只要未及要害,不曾失血过多,是死不了人的,但也常有兵士因为伤口不曾及时清洗,令脏污沾染了伤口处,引发高热红肿,最后无药可治而过世的。
段青衣挑了挑眉头,笑着指了指颜筝,「王……云大人没有瞧见这姑娘脏得像个泥人?先去把她弄干净了,我才好给药不是吗?」
他笑眯眯地对着颜筝说道,「我家后院恰好有一潭溪水,是从后面的山上引下来的,水清且浅,姑娘先将身上收拾干净了再说。你这手上的伤不重,上几次药就能好了,莫要担心。」
段青衣生得面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说话时又总是笑容满面的。
颜筝想到云大人给自己脖颈上涂的那药,想来便是出自这位段先生之手,那药效显着,不过才涂了两次,她脖颈上的刀伤就很快愈合结痂,掉落后也不曾留下疤痕,她心里崇敬段先生的医术,对他也很快就放下了戒心。
刚才来时她有意观察过地形,见此处空阔,人家稀零,这座小院又是被一圈篱笆所围,想来后院的水潭该十分隐蔽,这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什么人有这闲情逸致守在那处偷窥,便点了点头说道,「有劳段先生了。」
但随即她的眉头忽然皱起,转头望向元湛,可怜兮兮地问道,「云大人,我的包袱……你拿了吗?」
元湛摊了摊手,「段先生这里有我几件素常穿用的衣裳,都是干净的,你先用着,你那破包袱,回头我让人取来便是。」
他拉着颜筝起来,「夜深路滑,我带你过去。」
颜筝有些为难,脸色一下子就红了,好在她此刻脸上一团脏污,恰好掩盖了她的羞涩和忐忑,但想到这座小院外头没有灯廊,乌漆麻黑的,她又是头一次来,根本找不到所谓后院的清潭在何处,便也只有乖乖地跟着云大人过去。
段青衣望着他两个的身影,满面笑容地抚着下颔的长须,眯了眯眼赞叹道,「倒是一对璧人,只可惜……罢了,以后如何,都是造化……」
六月将末,暑气愈发盛浓,就算是夜里,也十分闷热。
颜筝手里捧着一套淡紫色的男装,有些为难地说道,「这里四下无人,应当很安全,云大人不必担心我,还请回吧。」
她是名门淑女,不是江湖女侠,权宜之下勉强与云大人有过亲密之举,皆为了治病活命,但此刻并无那等必要,她便轻言婉转地劝他离开。
虽然云大人一定不是那等窥色的无耻之徒,但想到她沐浴时有个男子就在她左近不远,她总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
元湛倒是没有坚持,他指了指五丈开外的一座石墩,「我背对你坐在那处,有树荫隔着,你不必担心旁的,若是有事,只须高声唤我,我就来。」
他冲着她轻轻一笑,便转过身去。
颜筝目光一动,只觉得那宽阔的背影在月色如洗下分外有力刚毅,像是座值得倚靠的壁垒。
她不由苦笑起来,从前她视这男人为残暴冷酷的炼狱修罗,光听到他名字就吓得浑身发抖,生怕稍有不慎,就惹来他的肆意加害,可如今他却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彷佛只要有他在,所有的烦恼就都会烟消云散。
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安心。
颜筝为这个乍然而生的念头惊住,她怔怔地望着依稀可见的那道模糊的背影发了会呆,良久,对着碧空叹了口气,才将身上脏乱不堪的衣裳解开,慢慢地下到水间。
她将整个头埋在潭水中,清凉的水珠钻入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洗去身上的脏污,也化开心中的燥热。
正恍惚间,不远处传来一阵低缓轻柔的埙声。
这埙声清浊分明。一时刚硬,一时柔和,像两股清弦不分高下,却终于糅合在一起,你侬我侬,深沉极了,也悠扬极了,颜筝一时听得呆住。
碧波潭上,银光浩淼,在某个不曾发觉的时刻。她的心忽然漏了一拍。
段青衣替颜筝上完药,就将药瓶递了过去,「你手腕上伤得不重。只是皮外伤,我替你上了药,以后就尽量不要沾水。这瓶伤药膏你拿去,每日换一次药,养上两日就能好。」
他说完又瞅了一眼穿着宽大男装的颜筝。忍不住说道,「你这女娃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也不是那等莽撞之人,怎么就那么容易受伤?啧啧,先是脖子,再是脚腕。这回又是手腕。」
他眯了眯眼,「以后行事可要千万小心,莫再伤了别处。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是伤,将来成了亲,可是要遭夫君嫌弃的。」
颜筝脸颊微红,清冽的潭水洗去她脸上的脏污,这里又无和了黛粉的香膏可用。是以将她白皙而柔嫩的肌肤完全暴露出来,她皮肤白而透。脸上染了浅淡的一层飞霞,看起来就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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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不安于室 卷二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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